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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次我們並沒有去劫獄。
陸游說:“劫獄有違朝廷法度,是死罪。”
重陽子說,陸游怕死,他不怕,他要去劫獄。
陸游氣的火冒三丈,豎起的頭髮都要炸開了,他一拍桌子,說:“我豈是貪生怕死之徒?國家已有法度在,圓通大師既然違反律法,理應受罰。我等雖不願接受,卻也不能違反國家法度。”
湯明法說:“請問陸兄,魚肉百姓,貪贓枉法,數額巨大者,依律如何?”
陸游說:“死罪。”
湯明法又說:“違天逆理,專事阿黨,利惑君心,阻塞義理之路者,依律如何?”
陸游說:“死罪。”
湯明法再說:“劫制君父,包藏禍心,裡通外國,忘仇斁倫者,依律又當如何?”
陸游說:“更是死罪。”
湯明法目光凜然,一字一字地,重重地說道:“既然如此,秦檜為何不死?!”
陸游沉默了。他的確無可辯駁,秦檜所犯下的罪過,在民間早有議論。他的種種行為幾乎是公開的秘密。
湯明法凜然道:“圓通大師盜竊國寶的確有違律法。然而,律法也,舉重明輕,既然秦檜萬般該死卻仍然逍遙法外,那憑什麼圓通大師就要為此葬送性命?”
李小謙連連點頭,說:“對啊,對啊,法律頂個球兒啊!”
湯明法冷哼一聲,說:“只怕如今,連個球也不頂了吧!”
陸游被他們倆說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憋得通紅,他咬著牙,狠狠地說:“那也不能劫獄。”他沉默一會兒,臉色漸漸緩和,說:“我再去想想辦法。”
因婁琴提議劫獄而引發的爭論,最終無果,大家不歡而散。
第二天一早,陸游又出門了。
湯明法與重陽子都贊成劫獄,但當他們請李小謙與他們一同前去時,李小謙說:“我雖然不忍心看著師父在獄中受苦,但劫獄實屬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能鋌而走險。還是等等陸游吧。”
又過了晌午,陸游又回來了。
眾人見陸游邁入客棧,一擁而上,爭相詢問結果。
陸游說:“明日,大理寺開堂審理圓通大師盜竊國寶案子,由大理寺卿週三畏主審,此人為人正直,與我叔父交好。我遞上拜帖,向他說明緣由,他最終同意我帶兩個人到大理寺側堂聽審。”
眾人長吁,滿臉失望與不屑。
重陽子說:“聽審有個球用,又不是主審!”
陸游著急地說:“這已是法外開恩了。圓通大師佛法高深,不
會無緣無故盜竊國寶,我們總要弄清其中緣由,再做打算吧。”
李小謙說:“帶誰去?”
陸游說:“你與姬兄。”
李小謙爽快地答應了,說:“好!我去長長見識,積累點素材,回去寫的時候或許能用得上。”
陸游目光閃爍,流露出欽佩之色,問:“李兄還寫?”
李小謙笑了笑說:“閒來無事,隨便寫寫。”
“哦?!”陸游欽佩之色更濃,問:“何種題材?”
李小謙說:“大概和《金瓶梅》差不多。”
陸游不解,問道:“金瓶梅?從未聽過!”
李小謙呵呵一笑,說:“你是沒有機會看到了。”
陸游說:“李兄大作,可否讓小弟拜讀?”
李小謙搖了搖頭,說:“恐怕不行。我沒帶電腦,不然一定讓你大飽眼福。”
他又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陸游滿頭霧水,李小謙卻嘆息著走開了。
大理寺。
一個專管刑律的衙門。歷朝歷代皆而有之。能到這個衙門裡受審的,無一不是朝廷的重犯。
站在恢弘氣派的大理寺門口,嚴肅的氣氛,莫名地讓我感到一陣恐慌。
陸游向差役遞上一封手書,那是大理寺卿週三畏親筆所寫。差役看過手書,恭敬地將我們引入一間屋子,說:“幾位在此聽審,審理期間請不要發出聲響。”
陸游向差役道謝之後,差役便掩上房門走了。
這是一間狹小的屋子,屋中僅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再無他物。與眾不同的是,這間屋子的側牆之上有扇窗戶,窗戶被木板封死,僅側面露出一掌寬的縫隙。
我們三人,便擠在這道縫隙邊,窺視圓通受審的整個過程。
當驚堂木“啪”的一聲落下時,只聽堂中一人厲聲喝道:“帶人犯!”
兩旁差役用殺威棒戳地,發出無序的“啪啪”聲,齊聲呼喝:“威武!”門邊一個差役扯著嗓子大喊:“帶人犯!”
李小謙說:“怎麼和電視上演得一樣?”
“噓!”
陸游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嘩啦,嘩啦”一陣鐵鏈聲傳來。圓通被兩個虎背熊腰的差役挾著緩步走到了堂中。
“啪!”又一聲驚堂木。
週三畏喝道:“大膽人犯,見到本官為何不行禮?!”
圓通雙手合十,微微欠身,道:“阿彌陀佛!”隨後,他直起身子,怔怔地看著週三畏。從側臉可見,他還掛著一絲淡淡的
笑容。
堂上一片寂靜。週三畏有些尷尬,他輕輕咳了兩聲,說:“紹興十二年九月初十戌時,你身在何處?”
圓通答:“貧僧不記得了。”
週三畏問:“可曾去過雷峰塔?”
圓通答:“去了。”
週三畏問:“去雷峰塔作甚?據實招來。”
圓通說:“去取回我師父的東西。”
週三畏問:“大膽人犯,你分明是去盜竊國寶舍利,怎麼說是取你師父的東西?”
圓通說:“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能偷竊。我只是去取回我師父的東西。”
週三畏問:“你深夜潛入雷峰塔,怎能說不是偷竊?”
圓通說:“貧僧並非潛入,而是從大門進去的。”
在另外一個屋子的我們三人彼此對視,臉上都有喜悅。或許,圓通盜竊國寶的事,真的另有隱情。
週三畏一拍驚堂木,喝道:“雷峰塔守衛森嚴,你說你從大門而入,怎能沒有守衛阻攔?”
圓通說:“他們阻攔了。”
週三畏說:“那你是如何進去的?”
圓通說:“貧僧點了他們的穴道。”
週三畏問:“什麼是點穴道?”
我心中一凜,暗叫不妙。只見圓通緩緩抬起雙手,隨即鎖鏈嘩啦一響,他身旁的兩個差役便一動不動地定在了那裡。
圓通微微一笑,說:“這就是點穴道。”
週三位似乎並沒有看出那兩個差役的異樣,追問:“什麼意思?”
圓通嘆了一口氣,忽然身形一動,鎖鏈嘩啦亂響,當時化成一道黃影堂中正襟危坐的週三畏閃去。
當鎖鏈不在響的時候。
當黃影又變成圓通的時候。
只見堂中的週三畏,瞪著驚恐的眼睛,張著驚訝的大嘴,一動不動。
圓通當堂點了大理寺卿週三畏的穴道。
週三畏勃然大怒,稱賊僧圓通,盜取國寶,藐視公堂,侮辱朝廷命官,三條大罪,當堂判處圓通死刑,十日後問斬。
其實我們已經猜到了結果。
但是,我們卻又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圓通就要死了。禪慧寺就要完了。
我剛剛將有起色的生活,化為泡影,沉入了無邊的浩海。
婁琴客棧。
我們眾人圍桌商議。婁琴豁然站起,一拍桌面,頗有女俠英氣。她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堅定的說:“劫獄!”
這一次,陸游沒有在說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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