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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應生出門取酒,看見蜷縮在角落裡已經昏迷的紀成,嚇得趕忙跑進大廳去通知陸東林。
“陸總,有緊急情況,外面有一位客人昏倒了。”
剛和許景尤攜手下臺的陸東林一聽,鎮定地叫他快去打救護車電話,自己不動聲色地出去檢視。
身後許景尤莫名感到慌張,一齊跟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當許景尤看到地上的紀成時,瞬間失色,撲到紀成身旁摟住他。
“紀成!紀成!”
輕微搖晃了兩下,懷裡的人已經失去知覺,許景尤摸摸他的臉,滾燙泛紅。
手臂上頸脖處爬滿密密麻麻的小紅點,看著像是過敏。
紀成的司機帶著他的藥趕上來,遞給許景尤。
“許小姐,這是紀總的藥,麻煩你喂他一下。”
說著擰開瓶蓋,倒出兩粒來。
侍應生端來一杯白水,司機將紀成的下巴微微抬起,嘴巴掰開。
許景尤把藥送進他的嘴裡,一點一點喂水,藥和著水化開,滑入喉嚨。
雖是吃了藥,但陸東林還是不太放心,
“許景尤,我覺得你還是陪著他去一趟醫院好一些。”
許景尤點頭,懷裡的紀成迷糊地睜開眼睛,又疲憊地閉上,來回幾次,才勉強保持半睜。
救護車趕到,醫護人員輔助著把紀成送上車,許景尤緊隨其後。
——
“醫生你好,請問他的過敏源是什麼?”
病房外,許景尤攔住醫生問到。
“他這是酒精過敏。”
“哦。謝謝。”
醫生合上病歷簿,嚴肅地盯著許景尤,
“看樣子你朋友應該經常應酬吧?”
“額,對。”
“經常應酬當然要喝酒,你朋友以前應該都會事先服用抗過敏的藥,但你要知道,抗過敏藥物服用過多,會對人體的肝腎等造成傷害,所以希望你能勸勸他。”
許景尤點頭,“多謝您的提醒。”
目送走醫生,許景尤悄悄推開門,紀成已經倚在枕頭上坐了起來。
“你醒了?”
“嗯。”
紀成嘴唇慢慢回有血色,他看著許景尤光溜溜的臂膀,伸手解開西服紐扣,將外套脫給她。
聲音細弱,“穿上吧。”
許景尤接過只是披在肩上,便坐到床邊去了。紀成似是不大滿意她的穿法,挪挪身子靠近她,舉起左手袖子,讓許景尤把手伸進來,又照例舉起右手。
衣服套好,再細心地幫她扣好釦子,修理平整。
許景尤含蓄一笑,“謝啦。”
“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走?”
“走?起碼過了今晚吧,現在太晚。”
“哦。”
紀成自己給掖掖被角,渾身不自在地躺著。
“紀成,你對酒精過敏,就少喝點酒。”
聽她這麼一說,紀成忍不住笑,“應酬怎麼能說不喝就不喝?”
“可是你這樣很危險,萬一今天發現的晚,你不就翹了?”
“今天是例外,以前我都只是裝裝樣子,抿一點而已。”
都怪今天走的匆忙忘記吃藥,再就是,一時失控喝了太多。
“你怎麼這麼固執!”
紀成看她微慍的神色,忽然想逗逗她。
“你幹嘛這麼生氣?”
“我……我……怕你死掉。”
聲音柔柔的蘊藏擔憂。
紀成解頤,她就算再怎麼變,都還是那個傻傻的許景尤。
“怎麼會死掉?不會的。”
紀成的手蠢蠢欲動,想舉起來揉揉那顆小腦袋,但還是被理智給克服住。
“叔叔阿姨知道嗎?”
“知道什麼?”
“你會過敏這麼嚴重?”
紀成抿嘴,搖頭。
許景尤展眉,“紀成,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對啊,我的確是一個奇怪的人,不好意思,讓你費解了。”
“賀朝夕跟我說過,你對所有人的溫柔,都是你去拉開距離的武器。明明這麼好相處的一個人,卻誰都無法靠近。”
就像她再怎麼努力,他都不會展露半點內心。
紀成嘴角苦笑若隱若現,
“許景尤,你知道,世上有一種人天生缺乏愛人的能力。”
聽著多自私?
“我愛你,對我來說很模糊,我不知道怎麼去愛,你所看到的我對一個人好,其實,都只是浮於表面的假象,我的內心,是感覺不到愛的。我只是給他們,他們想要的。”
“不妨告訴你,幾乎從小到大,我都是那個用溫柔去討好別人的人。沒有人,真正觸及過我的內心,真正關懷過我。”
許景尤不再有笑意,這就是他的內心,他的想法?
他現在就在吐露?
看到許景尤震驚的表情,紀成依舊徐徐說來:
“只要你笑了,全世界都會覺得你很好,但,我是那種,只會把心事斂進肚子裡,自己消化的人。表露出來太矯情。父母只要聽到我說一切正常,他們就會很放心,可他們從不問我,累不累?”
小小停頓,“我很累,真的,很累。”
最後一句話,紀成說的精疲力盡,他放鬆自己,將頭完全枕在枕頭上,閉著眼睛消磨掉眼眶中的液體。
他的一番話,惹得許景尤一陣心酸。
他看起來,是真的累了。
原來他活在這個世上,一直都這麼孤立無援。
紀成蠕動了一下,閉著眼睛開口:
“還好,你來到了我的世界,把它攪得雞飛狗跳。”但總比一灘死水要好。
許景尤試探著握住紀成的手,他沒有反抗。
過來好一會兒,紀成睜開眼睛抱怨道:
“這個枕頭一點都不舒服。”
“我,我幫你再去要一個。”
許景尤起身,紀成拽住她,將她往回扯。
“不用枕頭,我可以,借一借你的肩膀嗎?”
許景尤心咯噔一下,他,他這算是主動靠近她嗎?
“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
“不,不,可以,可以借給你。”
“你這不,不,可以,到底是可以還是不可以?”紀成歪著頭,像個小孩子一樣。
“可以。”
許景尤把病床調高了些,側身坐到他旁邊,肩膀留給他。
紀成滿意一笑,抓起被子蓋到她腿上,不客氣地枕上肩頭,閉目養神。
你以為,關係就這麼近了一步嗎?
NO!!!
雖然當晚關係已有步入正軌的苗頭,但!但!
並沒有什麼用。
因為第二天紀成除了道謝,什麼都沒說,就跟沒事人一樣。
——
“我都跟你說了讓你穩住神,你不信!”
賀朝夕邊喝可樂邊說到。
許景尤滿臉憤憤不平,“我昨晚都以為他要給我表白了!結果,第二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混蛋,害她昨晚一晚都激動的睡不著。
“我估計紀成故意試你呢!原先裝的好好的,誰讓你自己忍不住露餡?現在人家是把你試清楚了。”
“啊?那,我們之前的計謀都白費了?”
“差不多。”
“啊——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不罩著我了?”哀嚎聲起。
紀成,簡直就是她這輩子的失敗。
賀朝夕拍拍她的肩,安撫到:
“你別急,我還有招,只要你後面能穩住就一定能成功。”
許景尤一秒恢復正經,湊過去,“什麼招?”
“終極大招!!!”
新聞報道:
“陸氏新任董事長陸東林疑似於嘉木千金許景尤戀愛。據報道,本月三十號,在陸氏晚會上,其董事長陸東林攜嘉木千金許景尤出席。此前,嘉木的千金一直未被爆出,也未公開出席過任何活動。”
——
“嘉木集團千金許景尤迴歸嘉木,據知情人報料,許景尤為嘉木集團第二大股東,其二哥許浩與幾年前將旗下股份全部轉交於她……”
——
“許景尤畢業於世界排名第二的莫里斯學院,主修計算機,同是著名白帽駭客NINE。”
一夜之間,關於許景尤的新聞層出不窮,人人眼中的許氏千金,人生贏家,此刻正在沙發上摳腳。
這一篇篇誇張新聞,自然是其嫂嫂賀朝夕的傑作,按許景尤自己的話來說,賀朝夕不去做經紀人可惜了。
玩的一手好營銷手段。
自己如今能被透露的,幾乎全被透露了。
不過也無所謂,像她這號商圈人物,再火也沒那些娛樂明星火。
所以總得算來,也沒多少人知道她。
摳完腳,賀朝夕還交給了她一項任務,她得趕緊完成。
全副武裝,口罩,帽子,揹包。
許景尤踏著腳踏車,騎到紀氏門口。她把車子鎖在樓梯入口,開始躲在牆角攔人。
“誒誒,你好,請問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許景尤拽過一個姑娘,隔著口罩神秘兮兮的。
那位姑娘皺眉,明顯提防著她。
“你有什麼事?”
“請問你可以幫我去散播一條訊息嗎?”
“訊息?”
許景尤湊到姑娘耳朵邊,嘀咕了一陣,說清楚來龍去脈。姑娘看她的眼神瞬間變了,轉身就要走。
“小姐姐,小姐姐,有償的。”
許景尤慌忙掏出兩張鈔票,塞進姑娘手裡,還嘴甜到:
“換季了,可以買件新衣服,你就幫幫忙吧!”
姑娘猶豫一會兒,一句話的事,還能賺錢,幫就幫。
“好!”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
許景尤候在公司門口,收買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公司內部,一群“內鬼”有意無意地出現在紀成面前,一次次談論著許景尤和陸東林的事。
沒錯,賀朝夕出的這招,就是收買紀氏的人,散播她和陸東林要結婚的謠言,以此刺激紀成。<!--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