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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景尤稍稍冷靜,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
她要問什麼?
“你為什麼,想跟我結婚?”
紀成抿唇,是因為什麼?
沉默一會兒,他腦海裡閃過答案。
“因為,這一輩子總要找一個人結婚,我倆門當戶對,所以湊合湊合過。”
許景尤臉上的喜悅之色瞬間消失,轉而陰沉,大腿兩側的手緊攥。
紀成打量她的神情,她怎麼不笑了?
還有些生氣。
他沒有記錯吧!
他的父親就是這麼跟母親求婚的,許景尤也喜歡他,所以,這樣說,沒什麼不對。
紀成大概忽視掉了一個重要細節,那就是,紀媽同樣知道,紀爸喜歡她,所以欣然接受。
但此時面前的許景尤,根本不知道,紀成喜歡她。
“你什麼意思?門當戶對?湊合?我許景尤需要跟你湊合嘛!!!”
紀成一臉懵,她情緒轉換的未免太快了吧?
怎麼辦?該說些什麼讓她消氣?
紀成略顯侷促,但依舊正色道:
“你不是喜歡我嗎?”
許景尤氣的掐人中,她走到紀成面前,
“對,我是喜歡你,所以呢?你就可以隨隨便便地說結婚這種需要用一輩子負責的話?到時候是不是你也可以隨隨便便地說離婚就離婚?我大哥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仗著我喜歡,就以為自己把我吃死了,可是我不是非你不嫁。”
許景尤剛開始的驚喜,是以為他真的喜歡自己才說出結婚。
可是,沒想到只是因為要結婚,所以隨便湊合。
這樣的紀成,簡直讓她失望。
相比較而言,紀成雖面有怒色,但情緒並不激動,
“你確實不是非我不嫁,我也沒覺得我把你吃死了,同樣,既然我說了結婚,我就會負責任,不會隨意離婚,我不是玩弄感情的人。”
許景尤不屑一笑,
“你都能說出湊合這樣的話,你跟我說你會負責任?”
鬼信。
“那你是在質疑我?”
“不是質疑,是你直接顛覆了我對你所有的認知。”
“既然這樣,我想我可以收回我原先說的話了,結婚還是算了。”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原先他還以為,她會是最瞭解自己的人,瞭解他從不會拿感情開玩笑。
他明明是發自內心地說出結婚請求。
“所以啊,紀總我高攀不起,你現在可以尋找下一個目標,反正都要結婚,誰都可以!”
許景尤端起他的酒杯一飲而盡,又重重地磕在桌上。
紀成猛吸一口氣,壓制住自己臨界即將爆發的情緒,賭氣地重新倒滿酒,同樣一口喝盡。
他看著她,嘴角強扯出笑,
“對,誰都可以。你都這樣堅定不移地以為我是那樣的人,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紀成抿抿嘴,接著說道:
“我也就明說吧!你說一句我喜歡你,和別的女生的一句我喜歡你,都一樣,寡淡無味,你是希望我是什麼反應?驚訝,對你另眼相待?一見鍾情?還是想讓我告訴你,你給了別人不一樣的感覺?其實都沒有,許景尤我告訴你,不是我求著讓你一定要喜歡我的!”
“對!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就等著孤獨終老吧!”
許景尤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紀成,摔門離去,滾燙的臉龐,一顆一顆淚珠無聲地滴到地上。
委屈,無助,由喜轉悲的傷感,還有失戀。
她其實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要多嘴問一句為什麼?
如果不問,結局會不會好一些。
屋內的紀成攥著桌布,緊閉著嘴唇一動不動。
他擰緊的眉頭下,一雙眼睛溢滿失落。
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又是一如既往的,像從前一樣的,獨自消磨掉所有情緒。
許景尤抹乾淨臉上的淚水,她才不要讓別人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
家長匯聚的房間裡,三對聊的火熱,許景尤倚在牆上,靜悄悄地等著。
身後紀成緩緩走來,不過並未靠近她,而是靠到了另一側牆壁。
他悄悄瞟了一眼許景尤,眼眶紅紅,鼻頭紅紅,還有一搭沒一搭的抽泣著。
許景尤假裝看不見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面。
家長室裡的門開啟,最先出來的不是父母,而是許弋申和賀朝夕。
許景尤驚愕,大哥和懟懟精怎麼挽著手?
還跟父母有說有笑的?
緊著他們身後,紀家二老,許家二老,賀家二老都相伴走出來。
所有人都一臉笑態,唯獨她和紀成除外。
紀爸紀媽瞅見兒子,忙跑過去打探情況。
而許景尤,正提著裙襬衝到大哥面前。
“大哥,你和懟懟精是怎麼回事?”
許弋申看了一眼賀朝夕,笑著解釋道:
“她以後就是你大嫂。”
賀朝夕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揮揮手,笑盈盈地說到:
“妹妹乖,叫大嫂。”
情敵變大嫂,這是什麼鬼?
許景尤嘴唇蠕動,遲遲不語,今天是她水逆嗎?
為什麼?憑什麼?
“哇——”
蓄了許久的眼淚,一下子湧出,許景尤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蹲在地上。
紀成沒了,還來了個討人厭的大嫂,這是什麼命啊!
越想越氣,越是氣便哭的越大聲。
紀成擔憂地看著她,又不能上前。
許弋申蹲到地上,輕撫她的背,
“你哭什麼?不準哭!”
“唔——唔——唔——”簡直丟死個人了,現在哭都哭了,怎麼收場?
賀朝夕看了看不遠處的紀成,捂嘴竊笑,對著許弋申說道:
“妹妹可能是收穫大嫂,太開心了,喜極而泣。”
許景尤眼淚汪汪,鼻涕拉撒地抬起頭,頓了頓,起身。
她從包裡拽出紙巾,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無聲地瞪了一眼賀朝夕,轉身離開。
頭也不回的那種。
許弋申目光轉而投向紀成,走到他面前,
“紀先生,請問,你和家妹發生了什麼事?”
紀成不吭聲,面色凝重。
紀媽推推他,“人家問你話,你和景尤發生什麼了?”
紀成依舊不出聲,面色冷淡地向樓梯處走去。
紀媽只好幫他回覆許弋申,
“不好意思小許,他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等我們回去,問出結果後再跟你說,抱歉。”
紀媽是長輩,即使許弋申再不悅也沒法說什麼,
“那好,我相信伯母一定可以給我們許家一個答案的。”
——
許景尤坐在車內,將紀成所有的聯絡方式拉黑,一邊拉黑一邊嘀咕著罵他。
鑰匙插入鎖孔,發動汽車揚塵而去。
——
紀家大宅內,氣氛沉重。
一家三口坐在客廳內,紀爸紀媽你看我我看你。
紀媽:你倒是問話啊!
紀爸:你跟兒子關係好你上。
紀媽:一點用都沒有!
紀媽調整一下坐姿,試探著喚了一聲,
“兒子。”
紀成面無表情,抬眼看了一下紀媽,又耷拉下腦袋。
“有什麼就說。”
“你和景尤,怎麼回事?”
紀成翻雜誌的手停住,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吶吶說道:
“沒什麼,就吵了一架。”
“因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吵的莫名其妙。”
“那你跟人家都聊了什麼?”
紀成抿緊雙唇,欲言又止,說還是不說?
說了反而麻煩,不說,問題怎麼解決?
“我就說了句結婚,然後她問我……”
“結婚?結婚!天啊,兒子,你這麼直接的嗎?”紀母激動的差點一躍而起。
紀成嫌棄地偏偏頭,躲過她的尖叫音。
“媽,我都沒說完。”
“繼續,繼續。”開口就結婚,這是好事,怎麼會吵起來呢?
紀成繼續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
“後來她就問我,為什麼忽然要結婚,我就說了句爸爸那天說的話。”
“什麼話?”
“就是,爸給你求婚時說的那句。”
紀母紀父相視一眼,求婚時的那一句,不就是:
“反正我倆門當戶對,就湊合湊合過。”
紀母紀父同款疑惑臉,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所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二到一堆了。
紀母連忙搖頭,“不對不對,兒子,我不相信,你原原本本的跟我重述一遍。”
紀成長吁短嘆了一會兒,彆扭地開口:
“因為,這一輩子總要找一個人結婚,我倆門當戶對,所以湊合湊合過。”
“你當時說話的表情就是這漫不經心的樣子?”紀母似是抓住了點苗頭。
“漫不經心,有嗎?”
這不就是平常跟許景尤說話的狀態嗎?
紀母一聲哀嚎,“哎呦,你活該人家生氣!你這是什麼表情啊?你是在求婚,麻煩走心一點好不好?”
紀成不解,“我怎麼沒走心?你都不知道我是在多緊張的狀態下說出這些話的。”
要是早點告訴他相親的是許景尤,他也不至於會毫無準備。
然而兩位還未意識到,他們關注點已經跑偏,還一本正經地商量策略。
——
“唔——唔——唔——”
許景尤一頭栽到床上,抱著自己的醜丁兔嚎啕大哭。
“兔砸,我失戀了,唔——不,不,不僅如此,我大哥,竟然,要娶我情敵,唔——兔砸,我不活了。”
門外許弋申和許浩與對立而站,靠在門框上聽裡面的聲響。
許浩與掩著嘴,悄聲問大哥:
“大哥,我們進去嗎?”
許弋申思忖了一會兒,“你下去拿點她喜歡吃的東西上來,再一起進去。”
許浩與趕忙跑下樓去,帶來一堆的膨化食品上來,抱在懷裡足以遮住他的半張臉。
許弋申清清嗓子,敲門,
“叩叩——”
“不準進來。”許景尤帶著濃濃鼻音的哭腔。
許弋申手放下,直接搭到門把手上,擰開進門。
許景尤一驚,跳起來縮到床上。
“不是說不準進來嗎?”
“不進來阻止你哭,我晚上怎麼睡覺?”許弋申指指地,讓身後的許浩與把食物放地毯上。
接著毫不顧及地坐到地上,撕開零食包裝。
許浩與繞到一邊,坐下拍拍床沿,
“妹兒,快坐下來,跟哥哥們說說,有什麼我們替你解決。”
許景尤扯起被單角,嗦下床坐在大哥二哥中間,許弋申把零食給她,又撕開另一包。
等許景尤不再抽泣後,他才開始問話:
“你和紀成怎麼回事?”
“……掰了。”
“你不是喜歡他嗎?”
“他一點都不值得我喜歡。”
許浩與接話說道:“你總得說出前因後果吧,不然我們沒法安慰你。”
許景尤往嘴裡塞進一把蝦條,嘴巴鼓的如同一隻倉鼠一樣。等嚥下這一口,她緩緩地,仔仔細細地,說清楚了整件事情。
一字不差,甚至精確到紀成當時的表情,模樣。
“我其實原本很驚喜的,我以為他是認真的,然而,就這樣了。”
許景尤放下零食,膝蓋彎曲,下巴枕在上面。
許弋申身子回正,閉口不言。
另一邊的許浩與倒有一堆話要說:
“妹兒,這種男人不要也罷,明天就去辭職,不幹了。”
許景尤認同的點頭,對,辭職,一定要辭職。
“你確定?”許弋申可不相信她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嗯!”<!--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