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命不由己啊……不過,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她不想欺騙王氏,可她實在沒辦法。倘若現在給她談婚論嫁,保不齊宋靖睿一怒之下將她和那個要嫁的人一併宰了。她在宋靖睿眼中,應該是屬於他個人財產的,他喜歡不喜歡,別人都不能動。她提過嫁人,不過是嘴上說說過過癮,順帶氣氣他,可不敢動真的,至少現在不敢。
在王氏懷中依偎著哀傷了一會,佑晴便坐直身子,道:“我知道自己嫁不了人了……也不想嫁人……”王氏道:“你別這麼說,其實法糊弄男人的法子不是沒有……”佑晴忙將頭搖晃的跟撥浪鼓一樣:“我不想欺騙別人!我就想安安穩穩的在姑姑跟前生活,不想找男人,這世道,哪有良人,糊弄他人,一來我良心過不起,二來若穿幫,我下半輩子才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氏見她態度堅決,知道勸說不得,便道:“都依你,別怕,我不會逼你的。女人啊,不嫁人,沒法活,嫁的若不是個‘人’,更沒法活。唉——”
對於這點,佑晴深有感觸,附和道:“是啊。”
過了一會,王氏想起另一個人來,啟口問道:“那護衛的情況,你知道嗎?那天馬婆子來,跟我說了句,說他親口跟她說,他媳婦死在了戰亂裡,是真的嗎?他透露過想續絃的想法嗎?”
“……他的情況,我並不瞭解。”他媳婦‘死’了?他不僅撒謊,還詛咒她。
王氏嘆道:“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們……不過,你們現在是兄妹關係了,什麼都不成了。那天有壞人爬咱們牆頭,他第一個過來看你,我真的很驚訝。”
佑晴斬釘截鐵的道:“沒有的事,他親口跟我說,我像他病死的妹子,他是真的把我當親妹妹看待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氏喃道:“也是,他若是存了其他的念頭,想要長久,也不能答應和你做兄妹……”
佑晴閉目頷首:“沒錯。”
晚飯前,王氏喚了佑晴去地窖拾土芋。兩人來到院裡的倉房後,王氏蹲身撬開地窖的蓋子,對佑晴道:“你下去撿滿一籃,我在上面接你。”
佑晴見那地窖頗深,道:“我去拿蠟燭試試裡面有沒有濁氣。”這種地窖弄不好要一氧化碳超標,人進去昏死過去,可不是鬧著玩的。王氏笑道:“我前幾天還下去來著。”佑晴不幹,仍舊堅持已見:“凡事保險起見麼,您等著,我去去就來。”可等她拿了蠟燭回來,發現王氏已經在地窖裡了,她急的往喚道:“姑姑——姑姑——”
王氏仰頭道:“馬上就撿好了,你在上面接我一把。”
“……您怎麼不等等我呢……”佑晴把燭臺和打火石放到一邊,等王氏把裝滿土芋的籃子舉上來,她一提氣,將籃子拎過來,擱到一旁後,累的呼哧帶喘。心道,這嬌無力的身子還得鍛鍊。
王氏蹬著小梯子上來,撲打幹淨身上沾的一點土,對佑晴道:“你拿一半去街西老趙家,你趙大娘一直說要嚐嚐這土芋,要是好的話,她也買一窖過冬。”
剛才本該她下窖,結果讓王氏先下了,她不好意思,趕緊又拿了個籃子,拾了一半的土芋,拎著出了門。時值傍晚,夕陽西沉,各家各戶做飯的炊煙彌散在空氣中,竟似霧氣一般迷濛,更顯著這小鎮安寧。
等佑晴敲了趙大娘的家門,不多會,就有個拿圍裙擦手的中年女子出來,見了藍佑晴,笑的合不攏嘴,連道:“俊,俊!真像你娘年輕的時候。”聽了佑晴的來意後,接了那籃土芋轉身回了屋,再出來時,那籃子裡面裝了十幾個青殼鴨蛋。佑晴道了謝,拎著籃子向家走。
王宮生活和民間生活,各有各的樂趣。在昭王府的時,雖然每天錦衣玉食,但是十分不自由,跟軟禁差不多,無論去哪裡都一群人跟著。她尚且如此覺得,恐怕宋靖睿的體會更深刻,他這回去了城裡,不知要玩幾天,才能回來。
忽然,只覺得手裡一輕,啪嗒一下,那籃子竟掉在了地上。她定睛一看,原來是籃子的提手,因為剛才裝了土芋墜的要斷了,她沒發現,還裝著鴨蛋往回走,沒幾步,竟斷掉了。
她望著淌了一地的碎鴨蛋,陣陣無力。拎起那斷了提手的籃子,蛋清蛋黃順著縫隙黏答答的抻出幾道黏涎:“……”
“這不是瓔珞妹妹麼?不回家,在這做什麼呢?”
她聞聲抬頭,就見周祈嘉和那日見過的秦棠迎面走來,她對周祈升半點好感沒有,但他主動跟她說話,說的又不是討人嫌的話,她總不能駁人家面子,便好聲道:“原來是堂哥你啊,我從趙大娘那得了幾個鴨蛋,結果籃子斷了,都摔碎了。”
周祈嘉嘖嘖道:“聽說你在北方過的是嬌小姐的生活,果然,果然。”
“……”佑晴懶得搭理他,道:“堂兄您還有公差在身吧,您忙您的吧。”說完,提著那破籃子轉身走了。進院子後,那王氏還在屋內做飯,她就瞧瞧去了倉房,取了鐵鍬,拿著又出了門。
鴨蛋碎在別人遠門前,總不能一走了之,叫明天人家自己處理。她在路邊撮了一鐵鍬的土,蓋在那堆碎雞蛋上拍實,又反覆踩了幾遍,確定沒有招蚊蟲的蛋清蛋黃露出來了,才要轉身走。
這時就聽身後有人笑道:“你竟還回來給收拾了?”
她回眸見來人是秦棠,忙禮貌的道了聲:“秦捕快。”剛才太厭惡周祈嘉了,以至於和他在一起的秦棠,她都沒想打招呼。
秦棠剛才去不遠處的老鄧家買肘子肉,折返回來正遇到她,他心道這算是緣分了:“這天色不早了,你一個女兒家不該自己出來,我送你回去罷。最近四里八鄉的很多人進鎮子交租,亂的很。”
天色已擦黑,不時有等食吃的狗發出的犬吠,的確沒了剛才漫天火燒雲,夕陽西去,萬道金光的溫馨。不過佑晴並不想跟秦棠一併走,便笑著推辭:“我家不遠的,轉了街口就到了,您也著急歸家罷,我不給您添麻煩了。”
秦棠很自然的就順口道:“我哪有家要著急回?”
她一怔,有些奇怪。那天聽他講,他家在鎮上應該有產業的,起碼那布莊就是他家的,他爹至少是個小地主,怎麼還無家可歸呢。秦棠見她怔住,又猜道:“哦,是見我跟你堂兄在一起,對我沒好印象吧,大可不必,像他那麼喪心病狂的人畢竟是少數。”
佑晴沒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