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原本準備了一大堆道理,而且在他心目中,金寶還是當年那個憨憨的小童,只要是自己說的話一定會照做,所以,他壓根沒料到這位養子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板起臉想要教訓兩句,但見金寶一臉的正色,他突然覺得,原本準備的那一大堆話,就如同冰塊一般消融散去。
見他默不做聲,金寶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來:“爹,如今外界對於元輔奪情的事眾說紛紜,爹雖說站在首輔大人這一邊,但那是為了松明山汪氏處於危機之中,並非是真心贊同,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所以這才會千方百計勸了元輔勿用廷杖,難道不是嗎?禮法綱常,天倫大道,怎麼能不遵守?就如同爹當初將我從狠毒的兄長手中救出來,又將我養在膝下,教我讀書明理,如若我因將來可能會遇到的阻礙便不認這父子關係,怎對得起良心?”
這和張居正是不一樣的!
汪孚林很想這麼說,而且他更想對金寶說,其實自己真不在乎張居正奪情與否,甚至對所謂三綱五常的儒家禮法,他都不是那麼在意——忠君之心就更加不用說了。他是純粹因為張四維這個仇人如鯁在喉,這才不得不緊跟張居正的步伐。可是,金寶終究是自幼在學校偷聽的聖賢書,跟的老師更是一個比一個厲害,許國這種翰林院非常知名的學士,在講授經史的同時,也在潛移默化中灌輸那些禮法。所以,他想想就不費那個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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