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肩膀不鬆口,被刀插入右眼還死咬著。
馬進良冷笑一聲,竟是連同自身血肉一起削了下來。
那蟒蛇咬著半邊衣袖摔地上,馬進良眼中兇光一閃而逝,正待舉刀時,那蟒蛇又不見了。
更準確的說是那蛇滑入了沙丘中的密道里。
這黃沙每刻都在換著方向,方才還隆起的丘包此時便已沒了。
馬進良狠狠閉著眼,耳邊風沙之聲不絕於耳。
一根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鞭子突然纏住了他腿部。
扎著髒辮兒的女人從黃沙下鑽了出來,猛然收緊了手。
她的眼神惡狠狠的,像要生吃了他一樣。
馬進良的刀已經動了。
鋒利的刀芒直直刺向女人咽喉。
那瘋女人似嚇傻了般不敢動彈。
可當刀尖到眼前時卻突然笑了笑。
她笑得很開心。
馬進良看到那笑容便已察覺到了不對,可他已經晚了。
一個黑色的大麻袋從天而降,那麻袋不知用什麼做的,竟連刀刃也戳不破。
布嚕嘟冷笑一聲,迅速用鞭子綁住了麻袋口。
待裡面人老實了又狠狠朝著麻袋踢了兩腳。
風裡刀自後面的沙丘裡鑽出來,連忙攔住:“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嘞,還指望著這一麻袋的贖身費呢,要是踢壞了怎麼辦?”
他嘴裡這樣說著,面上卻是嬉笑的神色。
甚至自己動腳又踢了兩下。
布嚕嘟冷眼看著,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風裡刀踢完後收了腿,又整了整衣冠,揚眉笑道:
“你懂什麼,這可是西廠二檔頭,這輩子能讓這小子在我腳下求饒也是值了。”
他說的驕傲,髒辮兒女人嗤笑一聲:“你看他求饒了嗎?”
她說著又一辮子狠狠抽在了麻袋上。
馬進良咬著牙,垂眸一聲不吭。
穿著白色儒生服的書生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像他們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朝廷走狗,必定是心裡跪地求饒,嘴上卻抹不開的。”
“他不說,但我知道。”
他語氣輕佻,布嚕嘟看了一眼,不再反駁。
裝在布袋中的馬進良想到方才從沙地下鑽出的男人容貌來,眼中變幻莫測。
肩頭血肉被刀刃削下,鮮血順著麻袋緩緩滴落,直到風沙再氣,沙丘又被掩蓋了下去。
那剛才還一場惡戰的地方此刻已沒了人。
只餘下幾粒顏色略深的沙子靜靜地躺在地上。
這天色已黯淡了下來。
客棧裡的氛圍卻不同於往日。
那些嬉笑怒罵的廠衛們一個個沉默著收拾著行李,馬背上也掛滿了水袋。
吳裙坐在井邊支手看著天上的月亮。
她沒有帶兜帽,那綢緞似的烏髮柔順地披散在肩上,更襯的身姿嫋娜。
可這院子裡卻只有她一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年輕人們再也不敢與她多說一句話。
甚至連抬頭看一眼也不敢。
這夜裡靜靜地,風沙揚起又落下,沙漠中的月亮也是彎了又圓。
吳裙看著看著便有些惆悵:
“非去不可嗎?”
她輕聲問。
那門邊不知何時已出現了一道暗青的身影。
雨化田攏了攏身上黑色大麾,過了許久才道:
“非去不可。”
他語氣淡淡,似未將沙漠風險放在眼裡。
那扣在碧玉扳指上的手指修冷如刀。
吳裙不說話了。
她只是輕輕地環著身子蜷縮著。
微閉的雙眼下長睫若小扇一般,在雪膚上落下一層陰影。
這世上美人很多,可能打動人心的卻很少。
那穿著輕羽暗紗的姑娘每一步都能踩在人心上。
雨化田轉著扳指的指尖微頓,孤昳的容貌在月色下有些冷峻。
這院子裡靜靜地,連風沙落地之聲亦可聽聞。
可比風沙落地更清晰的是一道輕軟的聲音:
“你會殺了我嗎?”
“若有朝一日我壞了你的事?”
那穿著錦衣的美人忽然問。
她本來便是一隻爪子很鋒利的貓兒,時不時便要撓人一下。
可若那鋒利的指甲將來按在了男人心口上,他會不會殺了她呢?
吳裙彎著柔軟的貓瞳兒,有些好奇。
雨化田淡淡回頭看了她一眼,眉眼上挑有幾分凌厲:
“我若被你壞了事,只能說明我本事不濟。”
他語氣淡淡,卻也很孤傲。
像他這樣的人也確實有孤傲的資本。
權傾朝野的西廠廠督,這江山幾乎有一半都握在他手中。
那錦衣美人靜靜看著他,卻忽然笑了。
“我可不會留情。”
她聲音軟軟的,像是江南的輕柳,那雙金藍異瞳也像月牙兒般彎了起來。
流光襯著烏髮雪膚,美的動人心魄。
可更美的是那美人眼中的惡意,真誠又桀驁。
雨化田最喜歡的便是那雙眼睛,像極了幼時蟄伏於深宮之中的自己。
他等了很多年,一朝翻身便要走到最高處才甘心。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野心,一種很甜蜜的野心。
穿著暗青飛魚服的年輕督主輕笑了聲:“回去吧。”
他語氣肆意輕狂,眼神也帶了笑意。
吳裙彎了彎唇角,輕輕鑽入那人鶴麾裡。
美人甫一入懷,便有種清冽幽深的冷香縈繞鼻尖。
那香味似可以讓人上癮,雨化田輕輕嗅了嗅髮間幽香,沉沉而笑。
“你笑什麼?”
懷裡姑娘微微抬眼,纖長的睫羽劃過男人下頜。
她身子嬌小,被男人摟在懷中柔軟契合。
那揚起的雪頸在月色下顯得孱弱青澀。
雨化田挑眉道:“珍珠上有香味?”
冷峻的下頜落在柔軟的肩上,有些癢意。
吳裙微微蹙眉,又彎著眼眸用髮絲掃過男人鼻尖:“猜猜什麼香。”
她語帶笑意,像個任性的捉弄大人的孩子。
雨化田捉住那綢緞似的烏髮輕嗅了嗅,又嗤笑道:“貓香。”
吳裙賭氣似的咬上男人肩膀。
那虎牙尖利的很,當真像貓兒一樣。年輕督主眼神似笑非笑,最終卻是容忍了她的放肆。
沉沉黑夜籠罩著邊關小鎮。
夜已過去了。
這小鎮上靜靜無聲。
天快亮時一隊人馬緩緩進入了沙漠,消失在了窗外沙丘上。
客棧二樓處:吳裙撫了撫眼尾淺紅,似能想到那人慵懶溫柔的神色,不由微微輕嘆:“真是無情啊。”
他從一開始便知道她的目標是寶藏。
而不巧的是――他也是。
江湖上說西廠發出天下格殺令一路追殺趙懷安至此,可事實卻是趙懷安是被雨化田逼入大漠的。他們將他逼入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