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劍心半晌都沒一搭話。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唐洛洛撓了撓後腦,乾笑著又說道:“我隨便說的,我不是很懂這個啦……”
“你真是個人才啊!”沈劍心忽然抬起頭看向唐洛洛,表情有些興奮:“我覺著這波估計可以。”
“那我明天可以去西山居上班嗎?”唐洛洛衝沈劍心眨了眨眼。
沈劍心愣了一下,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他差點直接打趣似的答應下來,只是話到嘴邊,沈劍心卻又強行嚥了回去。
短暫的猶豫過後,他的臉上恢復了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唐洛洛的頭:“不行啊,因為明天你可能依然會在遊戲的世界裡呢。”
唐洛洛還不知道他是個病毒,所以開出這種玩笑並不奇怪,而以沈劍心的性格,一口答應下來似乎也並不奇怪。
但沈劍心實在太瞭解唐洛洛這個人了。或者說身為病毒,唐洛洛的資料根本就是他本體資料的一部分。如果他此時嘻嘻哈哈地答應下來了,就算是很明顯的玩笑,唐洛洛也依然會在內心保留一份期許。
虛妄的期許。
他騙過唐洛洛很多次,他按照在他被賦予意識之前就已經編寫好的程式一步一步地把這個姑娘引到這個局裡。他也曾給過唐洛洛很多虛妄的期許,但那都是程式使然,他也無能為力。
與其他的病毒不同,沈劍心被創造者賦予了高度的智慧,他可以獨立思考,可以感受到喜怒哀樂,甚至有那麼一點埋藏在內心深處的任性。他不想欺騙唐洛洛,這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是他獨立思考得出的結論,與程式無關。
沈劍心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不過是本能在告訴他,欺騙這個人是不對的,讓這個人對未來抱有虛妄的期待是不對的。
唐洛洛並沒有注意到沈劍心的糾結與迷茫。這玩笑話她也只是隨口一問,本也不指望能得到什麼肯定的答覆。跟沈劍心隨意打趣過去之後,她便開始認真思考起接下來的計劃了。
資料一時半會兒遷不出去,再繼續去打戰場肯定會比較麻煩。但要說帶著這幫人按部就班做日常,礦車跑商甚至說打大戰,這場景她也真覺得有點無法想象。
畢竟她本人是那種在黑戈壁收一天人頭都懶得去營地交一次陣營任務的人,那種無聊的日常,連她都不想去做,更遑論以搞事為樂趣的西索了。
做完之前那些升級任務可能已經是西索的極限了。前幾天在千島湖升最後兩級的時候,唐洛洛就能明顯感覺得到西索搞事的慾望十分之強烈,而今天西索與王遺風鬧的那出更印證了唐洛洛的猜想。
讓這樣一個生命在於搞事的男人去做那些無聊而重複的日常?
唐洛洛覺得她還是不要強迫自己也不要強迫西索比較好。
那還能做什麼呢?這會兒他們沒法下線,不找點事做的話難道一行人回幫會領地釣魚嗎?
“要不我們組團去劫鏢吧。”到底還是大公會出身的陸淺見多識廣,提出了頗具建設性的意見:“這會兒雖然不是跑商高峰,但跑的人也不少,我們人這麼多,他們一會兒肯定得組織反劫鏢,玩好了就是一場陣營戰。”
厲害了我的淺!
唐洛洛看著陸淺,眼神裡頗有點驚喜。
通常情況下,最喜歡去劫鏢的是兩種人,第一種是大幫會的劫鏢搞事團,第二種是明教。而唐洛洛顯然兩者都不沾,所以一時間竟然也沒想起這麼檔子玩法。
按說其實唐洛洛本人也是去浩氣的據點截過鏢的。
那會兒她剛進遊戲沒多久,師父以鍛鍊她的實戰技巧為理由帶著她直接蹲在了浩氣盟巴陵的據點門口。到了之後包括唐洛洛在內的幾個小徒弟才發現,師父這個傢伙簡直太不是東西了,他一個人隱身隨便找個地方一蹲,接著大批紅名從據點湧出,直接把當時還很水的幾個人埋在當場。
這次事件幾乎成了唐洛洛劍三生涯中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自那之後,每次他們師門去劫鏢之前,幾個小徒弟都會先集體加師父仇殺,一旦陸囚影隱身,這幾個人就會毫不客氣地集體放群攻技能把師父群出來。
在唐洛洛的印象裡,幾乎每次去劫鏢都是開始撿了滿滿的碎銀和貨物,後來跟人打得太high,貨物碎銀一點沒剩下不說,還被人殺得裝備見紅。
但這也不能掩蓋劫鏢是項適合愉悅身心的活動這一事實。
“說起來我們幫會好像從來都沒組織過劫鏢團呢啊!”幫主柳不期感慨了一句。畢竟他們幫會一直是個一人被打全幫下線的鹹魚幫,偶爾能組一個打成就本的團隊都已屬不易,更不用說劫鏢團這種大幫會才有的高階搞事團體了。
“還真是。”唐洛洛的視線掃過了一臉躍躍欲試的柳不期,卻落在了她身後的二少當然是原諒她身上:“我們幫會要去劫鏢,你還跟嗎?”
“反正沒什麼事兒,既然要搞事那我們就跟著唄。”二少瞥了唐洛洛一眼:“雖然我不缺碎銀,但是刷幾個人頭也不錯。”
“嘖,人頭能輕易讓給你嗎?”如同明教執著於碎銀一樣,如唐洛洛和二少這種人頭專業戶對擊殺人數的執著是相當可怕的,不然原諒二少又何至於跟唐洛洛他們師門結仇這麼多年?
唐洛洛跟二少在這邊掐得十分歡快,但團隊裡的氛圍卻也不是一片和諧的。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柳不期、唐洛洛她們一樣懷著一顆搞事的心。
花姐清執看了看身旁抱著琴一臉歲月靜好的不二週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句:“劫鏢我倆就不去了吧。”
“為什麼?”柳不期看向清執,眼神裡透著些許不滿:“好不容易大家可以一起的……”
“他遊戲技能還沒玩油,話也說不溜,我倆還是擱別的地方先練練手吧,省著拖全幫的後腿。”清執回答得也很誠懇。
不二週助拋開網球打得比別人好這點之外,其他跟那群搞事大佬比起來就是個普通人。這一點,剛剛在戰場裡體現得就特別明顯。如西索、伊爾迷之流一個人獨守一個點都十分遊刃有餘,而不二週助和清執這邊卻是加上了不問江心和伊斯康達爾的幫助這才勉強守住了據點。
不二本人倒是沒說什麼,但看得出來,身為天才的他其實並不是很習慣這種吊車尾的感覺。所以清執決定還是帶不二離這群人遠一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