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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佐藤依舊坐在特高課那張寬木椅上。即使身旁沒人，他也保持著端坐姿勢。

佐藤在等訊息，訊息分好壞，在有九成把握之時，他認為今晚一定能聽到好訊息。

今井和甄穩先後進入屋裡，見今井神態，佐藤心中一寬示意兩人坐下。

聽今井繪聲繪色的講述，佐藤皺皺眉竟沒有半分歡喜。他覺得此事蹊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佐藤不動聲色：“來人，把李士群和丁默邨請來。”

李士群和丁默邨也都在76號等待好訊息，那邊吳四剛被押上車，這邊電話就響了起來。

聽完電話李士群腦袋嗡嗡直響，抓共黨怎麼把吳四給抓起來了？

李、丁兩人不敢怠慢，驅車直奔特高課。佐藤說請時，兩人已到了特高課門外。

李士群在前騰騰跑上樓，丁默邨在後，也是加快腳步。

佐藤見兩人來的如此快一點也沒驚訝，若是來的遲他倒是會不悅。

今井把過程又講述一遍，直聽的李士群震驚，丁默邨駭然。

“兩位”佐藤停頓一下盯著兩人，“那個謝老八是什麼人？”

李士群也不知道他是誰，丁默邨亦然，不知謝老八何許人也？

兩人腦子裡過個遍也沒對上號，這個謝老八就好似憑空出現一般。

因甄穩在現場，李士群瞅瞅他。

甄穩遲疑一下：“李主任，他好像是吳隊長手下。”

“哦，原來不是76號的人。”李士群微微感覺壓力小了些，“佐藤課長，不妨押上來問問。”

佐藤點點頭，憲兵很快把謝老八押了進來。

李，丁皆不認識他，謝老八兩腿發軟，若不是憲兵扶著，只怕已站立不住。

未等佐藤問話，謝老八先哆嗦著開了口。

“我是……共……共黨……”

李士群心中振奮，目光盯著他等下句話。

“我若是共黨……吳隊長豈不……也……也是共黨。”

李士群剛認為他已承認是共黨，哪知他又冒出後面的話來。謝老八說話大喘氣，若是在76號，李士群早上去給他兩腳了。

此時，李士群忍了忍，說：“不要廢話，直說。”

“是，我不是共黨，真……真的不是共黨。共黨能要我這樣的嗎？不知道特高課要不要？”

佐藤安健一瞪眼：“要，大大的要。”

謝老八聽佐藤語氣不善，嚇得不敢再說話。

“把吳四帶上來。”佐藤直呼其名，顯然對其不滿。

不一刻吳四被帶了上來，進來忙給佐藤彎腰施禮，又給李、丁二人鞠躬。

李士群瞪著他，一看他那張微撇的嘴，真想上去給他一鞋底子。

這只是吳四的習慣罷了，改是改不了了。

佐藤坐在這裡，還輪不上李士群問話。

“吳四，他是什麼人？”

吳四瞅瞅謝老八，只感動的謝老八眼巴巴看著他，希望證明自己的無辜。

“他就是那個共黨。”吳四抬頭不容置疑的說道。

謝老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耳朵嗎？怎麼聽著不對呢？是不是我聽錯了？

“吳隊長，你看清楚了，我是老謝啊，謝老八……”

“沒錯，你是姓謝。嘿嘿，我一直當你是朋友，沒想到你居然是共黨？我差點被你矇騙了。”

“他、他、他……說的不是真的，我發誓，我絕不是共黨。”

謝老八兩腿哆嗦白眼珠上翻，冷汗早已浸溼前胸後背，臉上的汗珠更如瀑布一般嘩嘩傾瀉而下。

佐藤最瞧不起如此模樣，向外一揮手：“押出去斃了。”

兩個憲兵把癱軟在地的謝老八拽了出去。

佐藤沒有再多問，環顧幾人說：“幾位辛苦了，先回吧。”

幾人起身告辭離開，佐藤聽著遠去的腳步聲說：“把76號那些人都放了。”

今井起身問：“佐藤課長，好不容易抓住的共黨，既然殺掉了一個，其他人為何不審訊一下，或許能得到有價值情報。”

佐藤搖搖頭：“此事蹊蹺，來日方長。”

在謝老八押進來的瞬間，佐藤根本就沒有信他是共黨。

佐藤靠的不是直覺，直覺有時並不那麼可靠。

謝老八那雙眼神由忐忑到驚恐，再到絕望崩潰，他的語調和眼神肢體步調相同。

若是高明的演員或許會做到，而謝老八長的過於粗糙，說辭中也不像個讀過書的人。說他是共黨，佐藤哪裡相信。

李士群和丁默邨先後駛出特高課，吳四是被押來的沒有開車，他坐上甄穩的車。

“哈哈，甄隊長送我一程到大都市，我的車還在那裡。”

吳四掏出兩支菸，去兜裡掏打火機。

甄穩忽然嘆口氣：“吳隊長，你還有心在這裡抽菸？”

“怎麼？共黨也已經槍斃了，沒什麼事情了。抽完兩支菸，明天，還是一個豔陽天。”

甄穩啟動車輛搖搖頭：“吳隊長，只怕豔陽天還在，你卻未必還在！”

“啥？”吳四把嘴上的煙拿下來，“甄隊長，這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那個人根本不是共黨，你卻說他是共黨，這可是軍情欺騙之大罪。”

吳四咧嘴大笑：“甄隊長，佐藤都說他是共黨，那還有假？”

“吳隊長，你哪隻耳朵聽到佐藤課長說他是共黨了？”

“還用說？不是共黨佐藤能直接把他斃了嗎？”

“吳隊長，佐藤課長聰明不聰明？”

吳四由衷的點點頭：“這一點不用多說，自然是非常聰明？”

甄穩長嘆一聲：“既然聰明，好不容易抓個共黨為什麼連審也不審直接給斃了？”

吳四聽罷有些發矇，暗想對啊？抓住一個共黨哪裡有不審就給斃了的道理？那只有一種可能，佐藤知道他不是共黨。

想到此，吳四冷汗冒了出來，猜不透佐藤是什麼意思？

“甄隊長，你說……那個佐藤是什麼意思？”

“秋後算賬。”

能施壓時，甄穩絕對不會錯過。不給吳四施加壓力，對不起他那那撇到後腦勺的嘴。

“啊！如此嚴重？”吳四抹一把額頭汗水：“甄穩兄弟，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要大難臨頭了？”

甄穩沒有應聲，有時不回答，會讓對方更感覺問題嚴重。

“甄穩兄弟，快說，他是什麼意思？”

“佐藤課長的意思誰能明白？我要明白，早也當上課長了。只是你先別慌，明日我到特高課為你打探一番。如有可能，我會幫你說那人就是共黨。”

“謝謝，多謝甄穩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但……你剛才說過，佐藤不信他是共黨？”

“吳隊長，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佐藤自然就會相信。”

吳四不懂三人成虎，這該是什麼樣的老虎呢？<!--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