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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駱駝熬到後半夜,終於偽造出一封假電文。
端詳良久,自我感覺像極了,比真的還真。
瘦駱駝倒在床上,兩指彈著紙張,一陣感嘆:“瘦駱駝初次造電文,堪贊為何如此真?此篇電文一出世,至少值它十兩金。嗚呼!天才,天才啊。”
瘦駱駝帶著迷一樣的笑意進入夢鄉,夢裡百花繽紛佳人成群。他隨意一擲千金,談笑間李士群獻媚,丁默邨殷勤……
早晨陽光初升,瘦駱駝早早醒來,吃罷早飯收拾利索看錶七點三十五分。
瘦駱駝又仔細檢視一遍電文,冷笑一聲:“此電文黃居浩若是能看出假來,我立馬自殺。”
電文字型是印刷體,瘦駱駝舅舅在豔美小報工作,所有排版校對都是他一人完成。
落款處為保真實,他舅舅刻了一個大蘿蔔章蓋上,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逼真。
瘦駱駝把電文塞進懷裡,精神抖擻,快步進入76號。
往常這個時間,黃居浩大多在辦公室。瘦駱駝見沒人注意,直接奔黃居浩辦公室而來,噹噹敲了兩下門。
推開門,房間中間站著一個人,瘦駱駝細看卻是李士群。
李士群雙臂抱在一起,一雙疑惑的目光正盯著他。
“瘦駱駝,你找黃隊長?”
瘦駱駝嘿嘿笑道:“不,不,我只是路過看看,主任你們先忙。”
“站住”李士群聲音似刀,瘦駱駝打個冷顫停下腳步。
“來人,搜身。”
“李……主任,我是瘦駱駝啊。”
“胖駱駝也得搜身。”
石不實走進屋裡,在瘦駱駝懷中搜出電文,上面印著絕密兩字。
李士群接過電文,目光凝聚:上面寫著,山羊同志是我黨安插在76號臥底。因對敵戰略重新調整,特調山羊同志去重慶,上海事物交山鷹同志接管。
落款:延安。上面是一個紅色印章。
李士群腦袋嗡的一聲:“石不實,把檔案交給刑偵組進行鑑定。”
“是”
石不實拿著檔案去刑偵組,甄穩在走廊遇到他。
兩人相遇並不是巧合,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能把有意為之,變成漫不經心的相遇,需要的是計劃。
“石不實,李主任在嗎?”
“在……在黃隊長辦……公室。”
“你匆匆忙忙,這是?”
“哦,這是在……在瘦駱駝身上……搜……搜到的電文,李主任讓……讓……拿到刑偵組……鑑定。”
甄穩:“你先等一下,和我去見李主任。”
甄穩快步來到黃居浩辦公室,李士群正翹腿坐在沙發上滿臉怒色。
甄穩到近前:“李主任,檔案拿到刑偵組鑑定,知曉的人太多,恐有不測?”
李士群腦袋一轉立馬驚醒,瘦駱駝若是共黨,此事不宜張揚。知道的人多,訊息洩漏的可能就越大。黃居浩跑了,他未必知道瘦駱駝也已經暴露?
李士群起身:“石不實,你去把廖隊長找來。”
片刻,石不實回來報告:“廖……隊長不在。”
“打電話催催他,甄穩你隨我來。”
李士群率先走出房間。
“李主任,我如沒猜錯,電文應該和黃居浩有關?”
李士群低聲說:“多虧你提醒,否則,恐怕會洩漏出去訊息。你知道嗎,瘦駱駝竟然也是共黨。”
甄穩驚訝:“不可能,瘦駱駝怎麼會是共黨?”
“我也不信,審審就知道了。”
刑訊室飄散著血腥味道,瘦駱駝被推進來時,心中還不斷自我安慰。
我為76號挖臥底,以我之心感天動地,待我解釋一番,李士群豈不是要獎賞自己?
瘦駱駝挺直腰板,一副寧死不屈,普天之下,皆為弱者,看天下英雄捨我其誰狀。
阿屠從來不廢話,廢話是交給審訊者的。他拿起通紅烙鐵,伸出舌頭在上舔了一口。
哧,一聲,一絲蒸汽冉冉飄散。
李士群和甄穩正進入門裡,他到沒說什麼,甄穩卻心中一凜。這需要動多少刑,才能練得如此從容恰到好處。
手哪怕微微抖動,都會將舌頭烤糊,阿屠對此竟遊刃有餘?
阿屠呲著牙舉起烙鐵直奔瘦駱駝眼睛按下,瘦駱駝沖天氣概消失無影無蹤,驚叫一聲昏厥過去。
阿屠又展示了一把本事,哧,瘦駱駝左眼睫毛化為灰燼。烙鐵在瘦駱駝腦袋上轉一圈,毛髮燒焦之味飄滿刑訊室。
瘦駱駝幸虧昏厥,否則,只怕嚇得落下病根。
冷水從頭澆下,瘦駱駝打個激靈醒來,焦發沖掉幾乎變成光頭。
李士群走到身旁寒著臉:“山羊同志,你是哪年加入的共黨?”
瘦駱駝打著噴嚏:“李主任,我不是共黨,不是共黨。蒼天在上,我發誓為證。我瘦駱駝不是共黨,黃隊長才是共黨。他是山鷹,我不是山羊。”
瘦駱駝不敢隱瞞,把想挖出共黨臥底之事和盤托出。卻不提想得到金條之事,而是以除76號之隱患,為李主任解憂為其解釋。
電文拿給廖隊長,很快回復一個字:“假”。
李士群哼一聲,把鑑定扔如火中。
瘦駱駝驚恐中擠出笑容:“李……主任,我從來說假話……不,我是從來不說假話。像我這麼實在的人,上海已經不多了。”
李士群怒道:“打兩巴掌,關在牢裡三天,讓他長長記性。”
“主任……”
阿屠上去兩巴掌,瘦駱駝後面的話硬生生打了回去。
李士群示意甄穩跟著回到辦公室,關上門命憨二寶在外看守。
“甄穩,我從沒想到黃居浩竟然是臥底。”
甄穩嘆道:“李主任,這會不會是有人陷害?我接觸的黃居浩,感覺他不像是共黨。”
李士群擺擺手,一聲感慨:“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人內心的世界總是波動之中,而又最難覺察。你現在主管電訊組,這世界缺了誰都還會照常運轉。”
甄穩回到辦公室並沒有感覺出興奮,李士群看不出的問題,不代表佐藤看不出其中蹊蹺。
戴笠派江難和莫孤獨來刺殺佐藤絕對有道理,他的存在,才是最大的危險。
想到佐藤,甄穩就想到了巖田。
甄穩對巖田印象過於深刻,他明明未到近前,卻有讓你感覺到壓力驟然而至。
真正可怕的對手,是那種他不在場,也會讓人忘記不了的人。
佐藤算一個,巖田也算一個。
甄穩突然擔心起兩個人,莫孤獨,江難。
大局啟動,攪進此局的人,都將是前途莫測。<!--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