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穩握槍臉上嚴肅道：“槍的使命是終結生命。在我扣動扳機之前，你們還有機會。子彈出膛，你們將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老羅怒目呸道：“漢奸……”

老羅聲弱，似乎用盡全力，卻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翟均恆伸臂扶住老羅，目光裡帶著怒火斥道：“小子不要得意，漢奸的下場絕對不比我們好。開槍吧。”

翟均恆聲音郎朗傲然而立，竟不把眼前敵人放在眼裡。

佐藤在側，一直不動聲色的盯著甄穩的眼睛。

丁默邨卻一直注視著甄穩手上的槍。

甄穩暗暗驚歎，兩個人所注視之處，智商遠見高下立判。

佐藤注意的是目光，一個人的目光最能反應內心，哪怕一絲眼波晃動，也會透視出心裡的波動。

丁默邨只是盯著槍口，槍不過是冰冷的殺器。它即使指向對手，你也無法猜出持槍者心中所想。

佐藤既然想看出眼中的慌亂，那就給他一些。一個鎮定自若的人，反而會更加引起他的懷疑。

佐藤在甄穩的目光中發現一絲遊移，背手上前：“甄穩，曾經殺過人嗎？”

甄穩搖搖頭：“沒有，實不相瞞，我現在有些緊張。”

佐藤鼓勵道：“開出第一槍，你的人生將是個飛躍。不要猶豫，你能行。”

甄穩點頭，毫不遲疑扣動扳機，子彈飛馳而出。

丁默邨沒想到他突然開槍，臉色立變，急轉身去看甄穩對誰開槍。

子彈從翟均恆的左臉頰飛過，並沒有擊中。

甄穩邁步道：“遺憾沒有打中。”

甄穩握槍向前走到離兩人不足三米的距離，再次舉槍指向翟均恆額頭。

如此近的距離，即使閉著眼睛也可打中。

佐藤很是讚賞：“甄穩，他們不服帝國統治，那就用帝國的步槍結束兩人性命，這代表著帝國的榮耀。”

一個憲兵跑上前把槍遞給甄穩。

甄穩拉動槍栓目光盯著兩人。

一輛摩托車轟轟響著從道路上駛來，來勢甚急，到了路口急拐停在佐藤近前。

“報，佐藤課長，軍部急電。”

佐藤安健接過電文觀看，餘光卻注視著甄穩。

甄穩喝道：“你們兩個正好作伴。”

說罷迅速抬起槍。

佐藤忽道：“不要開槍，甄穩，你過來一下。”

甄穩和佐藤回到路邊。

佐藤：“軍部來電，在行動中抓獲一名共黨師長，他已效忠帝國。他識得兩人，軍部命擇日將兩人押送軍部。”

甄穩：“佐藤課長，這兩人骨氣很硬寧死不屈，用大刑他們尚且不說，勸降更不可能。現在不殺，恐留後患。中國有句古話，斬草除根。”

此說大出佐藤意外，甄穩說的是實話。

佐藤：“中國還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透過上級勸說，或許會改變想法。”

佐藤擺手，憲兵把兩人重新押到車上。

翟均恆怒目圓睜，經過甄穩身旁，還輕蔑的冷笑了兩聲。

甄穩哼道：“你不要得意，來日方長。”

丁默邨重回車上，感嘆道：“兩人此去，只怕生不如死。”

甄穩：“我想也是這樣，動刑除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車回76號，進入辦公室，甄穩靠在沙發上，漸漸捋順細節。

甄穩槍口對著翟均恆時，心中產生了懷疑。他和老羅都受到重刑，以他的體質並不比老羅強。

老羅大刑之後的折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翟均恆卻底氣十足，話語洪亮不和邏輯。

自己試著給翟均恆一槍，丁默邨卻露出驚急之色，這也不和邏輯。

槍斃共黨，是丁默邨所願，不該有此表情。瞬間讓甄穩想到一種可能，他擔心翟均恆被打死。

佐藤叫停自己說是換槍，而恰在此時卻莫名其妙來了軍部命令，實在巧合的令人不可思議。

有一種可能，佐藤以換槍之名，傳遞給遠處的憲兵資訊。憲兵透過某種預約，讓躲在路上騎摩托的憲兵前來傳遞軍部訊息，而留住兩人性命？

甄穩想明白這些，暗忖，佐藤果然狡猾，不知他下步會如何動作？？

桌上放著來時路上買的花朵，此刻有些打蔫。

甄穩拿起花朵，衝憨二寶說：“二寶，找個玻璃杯，把花放在水裡，這樣子只怕明天都凋謝了。”

片刻，憨二寶端著水杯進來，甄穩把花放入杯中擺在窗臺，正看見瘦駱駝滿臉得意的走進大門。

甄穩無言，以瘦駱駝的智商，也只會去調查賣花的女子。即使那司機，也只會報告丁默邨自己曾停車買花，絕不會在意不遠處的藍衣女子。

瘦駱駝幾乎是一口氣跑上樓，丁默邨見他笑模樣，知道賣花女子的情況已經打聽明白。

瘦駱駝媚笑：“丁主任，賣花女子真是美，好似江南霧中水。”

丁默邨耐著性子聽他說下去。

“此女本姓楊，從小上海長。賣花十七載，無人知她是女郎……”

丁默邨轉身開啟抽屜，抓起手槍咬牙指著瘦駱駝腦袋。

“都眼瞎？看不出來她是女郎？？”

瘦駱駝驚駭，冒出一頭冷汗：“不不，我是說，無人不知她善良。”

丁默邨槍口指點著瘦駱駝：“你出去半天，就打聽到這些？”

“還有，還有。她即不是軍統，也不是共黨，她只是一個賣花姑娘。”

丁默邨收回槍，一擺手：“下去吧，記住不要和任何人說起此事。”

瘦駱駝應聲而去，甄穩正要下樓，在樓梯口兩人相遇。

“瘦駱駝，你是洗頭了？怎麼滿腦袋是水？”

“甄隊長，我心就似黃浦江水，為您效力永不悔。”

甄穩笑笑誇獎兩句和憨二寶匆匆離開。

剛才給小島一雄打電話，約他一起喝酒。

路邊一家比較幽靜的西餐廳，三人在雅間落座。

甄穩趁餐還沒上來，先給小島一雄提醒一下。

“小島君，我這兄弟頭腦有些簡單，吃相不雅，請勿見怪。”

“甄穩君，我是很隨意的，人人稟性不同，隨意隨意。”

“如此，我就放心了。小島君，何時教我馴狗？”

小島一雄沉思半晌，低聲說：“馴狗，必須有狗。而我沒時間去甄穩君住處教你，不過每週有一天我執勤。你可以到我處，對著真正的軍犬教你，你學的也快。”

甄穩點點頭，這是對後續的投資，又有幾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