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穩搶出門外,三十名日本憲兵已衝過門口狂追下去,身後留下一片灰塵。
路上紛紛躲避,甄穩跟日本憲兵根本不熟,即使阻止也不會有人聽,忙邁步奔向特高課。
甄穩跑到樓上已是氣喘吁吁,他的狀態一半真實一半演戲。
見佐藤拿著一沓材料穿過走廊,忙喘著粗氣伸手阻止。
“佐藤……課長,憲兵隊軍犬正在追咬二寶,請下令停止……事情起因,我過後向您彙報。”
佐藤見他急迫,又不是什麼大事,揮手把今井喊來。
“今井君,命令小島停止抓捕追趕。甄穩我去開會,你隨意去留。”
佐藤急匆匆走進會議室。
甄穩沒有耽擱,怕憨二寶和憲兵發生衝突。
憨二寶兩條腿,短距離奔跑速度亦不遜於軍犬。路稍長雖然體力不減,卻險被軍犬咬著。
他一急眼蹦到一戶人家院牆之上。
院牆離憲兵隊百米遠,軍犬在下連躥帶蹦到發出吠聲。日本憲兵已追到牆下,端槍指向憨二寶。
持槍憲兵沒有會中文的,見喊叫憨二寶下來無效,又不知他是何來路,只怕有些價值,沒有開槍。
兩個憲兵雙手交叉拉在一起站在牆下,一個身材消瘦的憲兵疾跑幾步踩在兩人手上,藉著兩人上舉之力躍上牆頭。
一支槍扔給牆上憲兵,他大步流星跑到憨二寶身後,也不廢話,舉起槍托砸向他的後腦。
憨二寶騎在牆上,反手抓住槍托。日本憲兵即砸不下去也拽不回來,心中大急。
兩下僵持,“巴嘎,開槍。”小島一雄在牆下喊道。
咔咔拉動槍栓聲,今井離此十來米遠。
“小島君,不要開槍,放棄抓捕。”
今井是少佐,職位高於小島一雄。
憲兵聽到命令都放下槍,憨二寶聽不懂日語,猶自抓著槍托未放。
“二寶鬆手。”甄穩來到牆下。
憨二寶鬆開手準備跳下,哪知牆頭憲兵怒氣未減,又舉槍托砸向憨二寶肩膀。
“二寶小心……”
嘭,一槍托砸中憨二寶右肩膀,好在他皮糙肉厚,雖然沒覺得疼痛卻是怒氣大發。反手抓住槍托,連槍帶憲兵一起給推下牆去。
憲兵有三分運氣,牆下堆放著刨花木條等雜物,雖然疼痛並無大礙。
小島一雄剛才看兩人僵持已有些吃驚,單隻反手對雙手,坐對站,無論如何,此人都絕對處於下風。
如此也沒將他推下去,反倒是他毫不費力地一推,龜田車翻著跟斗摔了下去。此人力氣之大,實屬罕見。
今井:“這位甄穩君,深得佐藤課長器重。牆上他的保鏢,是一場誤會。”
小島一雄看一眼甄穩,領著憲兵返回原路。
甄穩感謝今井,掏出口袋所有錢塞給他,被他推辭不受只好作罷。
憨二寶躍下牆頭,甄穩道:“剛才一下,傷到沒有?”
憨二寶搖頭:“沒事,我還沒吃不透呢。”
兩人重新回去,吃得肚子鼓起這才作罷。
軍犬一直在甄穩腦裡揮之不去,軍犬也不能錯過,備不住將來有用。
凡有一切可能,皆是左右逢源之物。
甄穩推測小島一雄牽著軍犬,所去正是棺材鋪的方向,應是去搜查那女子住處。
甄穩領著憨二寶閒逛,他有意的逛到小島一雄回去的必經之路,在臨街茶鋪坐下。
一個小時後,小島一雄帶人返回,離此還有二十米遠,軍犬發現憨二寶忽地一陣狂吠。雖然被繩索拉的直立起來,猶自向前躥動。
甄穩低語:“二寶,你對軍犬做了什麼?讓它念念不忘?”
“能做啥?我就是過去抓住它的嘴拽著跑了幾步,你看把它氣的。”
小島一雄喝止軍犬的狂吠,他一出聲軍犬好似聽懂立馬不再吠叫。
甄穩起身面露驚訝,到近前用蹩腳的日語打招呼:“小島君,真是巧合,又相遇了。你訓練的軍犬,真是棒極了。”
小島一雄對軍犬獨愛,比聽到讚美自己還受用。甄穩既然是佐藤的朋友,小島一雄言語上客氣許多。
“甄穩君,沒想到你會日語。”
“會些皮毛,小島君,你訓練的軍犬簡直天下第一。我自幼喜歡狗,能否教我幾招。”
憨二寶咔吧著眼睛目視甄穩,簡直對會說日語的他佩服的不能再佩服了。
“甄穩君沒有問題。有時間到我訓練場來,我讓你見識軍犬是如何訓練的。事務在身不便久留,後會有期告辭了。”
“再見”。甄穩揮手告別。
回到茶攤,憨二寶一雙牛眼正盯著遠處。
甄穩好奇目視過去,一隻剛學會蹣跚走路的小黑狗,正搖搖晃晃的在牆邊覓食。
憨二寶站起身,甄穩馬上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打小黑狗的主意。不由得暗自發笑,二寶只知道自己要狗,卻不知道為何要狗?
甄穩花錢買下了小狗,這是一隻笨狗,即使長大了,也無法訓練成軍犬。
兩人離開,憨二寶抱著小狗異常喜愛,不時的用腦袋和它頂頂蹭蹭。
老羅抱著雙臂在不遠處,彎腰打量著一副紫砂壺,手指在肘部輕彈。
甄穩側臉見憨二寶一直在逗弄狗,說道:“二寶,回去還沒有東西餵狗,你去那裡買個包子,省的小狗沒吃的亂叫。”
憨二寶答應一聲,空出左臂抓住甄穩的胳膊,拽著去買包子。
“二寶,你去就行,我在這裡看看。”
“不行,我要保護你。你離開我,我怎麼保護你。”
“包子攤就幾步遠,去吧,我不會有事。”
“不行,離開你半步都不行。”
甄穩不敢大意輕嘆一聲,老羅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買完狗憨二寶無事時出現,這可有些難辦。
甄穩兩指捏著摘下禮帽,在手上撣了撣。誰看到都會認為是在抖落帽子上的灰塵,老羅自然明白兩指其意。這是暗示自己此刻不便,訊息禁止傳遞。
三人擦肩而過,買了包子回走。甄穩迅速思索支開憨二寶的對策,忽然間他看到了一個人,馬上改變了主意。
瘦駱駝急匆匆直奔這邊走來,見到甄穩來個九十度深鞠躬。
“甄先生,李主任讓我來請你,說是有事情商量。”
“什麼事情?”甄穩邊走邊問。
“耳聞,是有關甄先生官位的問題。”
“哦。”
瘦駱駝媚笑:“據我猜測,以甄先生之才,縱橫76號綽綽有餘。即使在上海灘,也可逍遙一萬年。嘿嘿,到時還望甄長官提攜一二。我自為長官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若下地獄我先去,若得駿馬您先騎,若是惹禍我頂替,若是槍斃……我……我起義。”
甄穩:“好說,好說。”
第一次踏入76號,由瘦駱駝帶領直奔李士群的辦公室。
李士群:“瘦駱駝,二寶你兩個先到外面把守,不要讓其他人來打攪。”
李士群:“坐,目前適合你的有三個部門,行動處,電訊處,督察處。前兩個我有安排權,後一個只能是個掛名。我決定把你安排在電訊處,你當隊長意下如何?”
“慢,慢。”甄穩又用他特有的口氣說“你就告訴我,哪裡掙錢多,我就到哪裡。”
李士群:“??都掙的不少。”
“如此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莫要選錯了。”
甄穩沉思片刻,還是搖搖頭:“不行,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甄穩離開,李士群立馬親自將談話錄音送到特高課。
佐藤聽上一遍,問:“李主任,從他的談話中固然聽不出抱負,但這也可能是在偽裝自己。你會有辦法證明他不是特工,我等候你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