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周身玫瑰幽香,和林愫洗髮水味道一樣。她緊緊挨著宋書明右臂坐下,周身香味便向他鼻孔裡猛鑽,直燻得他頭暈腦脹,實在忍不住說:“你,坐遠點成麼?你身上這味道,也太濃了點。”
話音剛落,就見人皮羅剎一臉的哀怨,怔怔看著他。
宋書明莫名心虛,倒與眼前這人皮羅剎無關。他只覺得此刻偷聽二人對話的林愫必是恨鐵不成鋼,眼前彷彿已看到她皺著一張小臉,吐槽他:“撩妹,撩妹會不會啊?”
人皮羅剎站起身來,果然身上味道淡了許多,又換了副爽朗大方的神情對宋書明說:“你嫌棄我身上香味,幹嘛還來找我?”
宋書明想起林愫叮囑,連忙將戲演足,一股腦將臺詞都說了:“我想你了。我那天第一次見你,就再也忘不了你。你就像我初戀情人一樣美麗動人,活潑大方。你做我的女人吧!”
他自覺牙都要酸倒了,表情情緒哪個都沒到位。但人皮羅剎卻像見慣了這般沒有營養的情話綿綿一樣,面帶滿意點了點頭,說:“那你見了我,還在等什麼?”
言畢就伸手來挽宋書明的手臂,冰涼小手如水蛇一樣,順著他臂膀向上,撫到了他胸前輕輕揉搓。
宋書明嚇了一跳,卻沒想這人皮羅剎如此直白,想必人皮羅剎以前接觸到的男人大多靠下半身思考,只要見有嬌俏心上人投懷送抱,就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她不需動腦,只需獻身,此刻見到宋書明,表現得倒像妓/子,哪裡像情人!
人皮羅剎一雙紅酥小手,輕輕柔柔撫上宋書明肩頭,他半邊身子都起了雞皮疙瘩,也顧不得演技露餡,連連後退,搪塞道:“可我女友,就要結婚,我不能不負責。”
他說完,便往門外走,人皮羅剎緊緊攥住他手還想強留,卻被宋書明反拖雙手,半拽半抱說:“我捨不得你,你快來送送我!”
宋書明邁起大步便朝樓下走,手臂用力將人皮羅剎緊緊夾在懷中,幾步之後便汗毛倒豎,隱隱感到四周有人在偷窺。
宋書明步伐加快,幾乎算小跑,總算到了一樓。人皮羅剎不能見日光,此時看到樓道就在前面,立刻嬌聲說道:“帥哥快鬆開我!我都被你拽得痛了!”
她一面掙扎,一面呼痛,梨花帶雨,聲音有如黃鶯嬌啼。宋書明只覺腦如灌鉛,心頭髮軟,雙手情不自禁就要放開她,只好大力咬住下唇,越發用力鉗住她,一面哄她:“我這麼愛你,一分一秒都不想與你分開,你跟我回家去吧!”
一面又拖著人皮羅剎拼命向前衝去,連跑幾步,竟真的衝到了樓道外面!
樓前的槐樹雖大,枝葉縫隙間卻仍有陽光星星點點灑下。人皮羅剎被宋書明拖出樓道,暴露在陽光之下,立刻如滾油潑面,滿身蒸騰起淡粉色的霧氣,發出嘶嘶的聲音。
那人皮羅剎捂著臉面撲倒在地,動也不敢再動。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一頭利落的短髮紛紛脫落,自頭頂之上長出一條條藤蔓狀的長髮,裸露在外乾淨的肌膚被火灼傷一樣燎出巨大的水泡,又噗噗破裂,漸漸露出底下肌膚,像被福爾馬林泡了許久一般發白起皺。雙腿自膝蓋而下,在陽光底下竟融化成一灘血水,咕嘟咕嘟泛著白色的泡沫。
宋書明定睛一看,那灘血泊之中露出一截白色,像是兩隻剛剛拔毛放血的慘白雞爪。人皮羅剎漸漸從陽光灼燒之中緩了過來,原先披在身上的人皮已經不見,露出藤發鳥足,目白無瞳的惡鬼真身,大張血盆口,衝著宋書明嘶嘶吼叫。
宋書明面無懼色,一手從懷中掏出一面八卦鏡,另一手又握住了一柄剛才插在後腰的短刀。
人皮羅剎面色一變,止住了腳步,衝著宋書明陰惻惻怪笑兩聲。便是此時,槐樹之上忽然傳來一片烏鴉悲鳴,淒厲震天。先是隻有一棵樹上兩三聲,漸漸從鄰近幾棵槐樹發散開來,由點成線,又由線成片。
十數只烏鴉同時哀嚎,宋書明頓覺呼吸難繼,像樂器與心臟產生共鳴,胸口一陣悸痛,右膝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那烏鴉從樹上撲簌簌紛紛飛下,圍成一圈,將宋書明圍在中間。宋書明勉力抬頭一看,渡鴉精已露出原形,鳥頭烏黑,遍身長羽鋼針也似,褐眼圓圓,鳥喙如劍,肋下雙翼展開有半米多寬,乍一看如一人高的蝙蝠一般!
宋書明暗叫不好,心知桃木短劍無用,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心中期盼林愫快快到來。林愫卻像感知他心中所想,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金鈴響聲,清越悠遠,聽在宋書明耳中,猶如天籟之音。
渡鴉精鳥頭齊刷刷一轉,見是一個年輕女孩,手握金鈴,都鬆了警惕。領頭那隻看起來年齡最長,此時短促一聲鳴叫,展翅就向林愫撲去。
宋書明心下發急,不知為何林愫拿著花面靈狸的金鈴,而此時花面靈狸又去了哪裡。他眼見渡鴉精朝林愫飛去,便拼了命直起身,也要向林愫跑去。
哪知剛站起身,突覺小腿一陣酥麻,宋書明下意識一轉頭,才發現幾秒鐘內,身旁離得最近的幾隻渡鴉精都已沒了鳥頭,東倒西歪躺在青藍色的血泊之中。
原來是花面靈狸,動作迅捷又悄然無息,方才從他腳邊擦過,一眨眼的工夫,就將他身旁這幾隻渡鴉精咬掉鳥頭!其餘渡鴉,見勢不好,展翅便飛逃了個乾淨。
宋書明忍不住一聲叫好,指了指林愫的方向,對花面靈狸說:“那裡還有一隻!”
花面靈狸嘴邊仍有數片烏羽,卻圓睜著雙目,衝他毫不客氣呲了呲牙。宋書明不明就裡,又擔心林愫,忍不住上前兩步伸手去拽,花面靈狸腰身一擺,長長的尾巴像甩棍一樣,結結實實給了宋書明一下。
宋書明捂著手臂,眼睜睜看著花面靈狸原地跳躍兩步,一陣黃風似的消失在他面前。
宋書明再不敢耽誤,轉身回了林愫身邊。林愫此時倒無危險,她有備而來,面前又只有一隻渡鴉,便很遊刃有餘。
林愫一手執鞭,另一手捏訣。那鞭子是馬鬃所制,一米來長,鞭尾淬了桐油,正燃起幽幽藍火。
渡鴉精十分懼火,對火鞭極為忌憚,左躲右閃,就是不敢近林愫的身前。一人一鳥僵持許久,渡鴉見宋書明加入戰局,左右環顧一番,發現隊友都已倒在血泊之中,霎時悲鳴長嘯不止。
林愫趁此機會,一鞭抽在渡鴉精右邊翅上。渡鴉精不備吃痛,一個趔趄。宋書明瞅準機會,撲身而上,手中短匕狠狠用力,將渡鴉精長長的尾羽死死釘在了地上!
渡鴉精再逃不得,匍匐在地,鳥頭消失不見,又換回了人臉,喑啞著聲音說:“天師饒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太晚了,明天要早點。
第95章 無奈
渡鴉精匍匐在地, 語意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