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改造,改造專案目前仍在進行,專案組最先找到的,就是當年的工頭。
工頭姓施,年過五旬,聽說當年施工的樓層出了命案,嚇得冷汗直冒,不住解釋。老李拿來市政招標建築隊的備案名單,一個一個細細比對。有一大半工人,倒仍留在他隊中。
類似宋書明家這種老舊小區的上下水改造,最先便是砸牆,拆去舊水管,再鋪上新水管。新管鋪好之後,還須通水試水,確保一切正常之後,再將原有的牆壁和裝修恢復原樣。
拆舊鋪新的時候,施工的水泥工管道工交接頻繁,人來人往。此時藏屍,肯定會被發現。而牆壁和裝修復舊之後,水泥牆封頂,屍體此時必然已在其中,唯獨這樣,才能被封在牆內。
這樣,藏屍的時間,最有可能就是在新水管鋪好之後通水測試的一週內。
老李帶隊,先從仍在隊中的水管工人和泥瓦工人逐個突破,連審兩週,一無所獲。宋書明每日都去支隊詢問進展,林愫也絲毫未閒,拿出木爻羅盤測八字看面相。
十幾個工人,偷情離婚短命發財拋妻棄子英年早逝的倒真是有那麼幾個,但殺人藏屍是彌天大罪。刃正衝卯,火祿根穿,八字大凶總也逃不掉的。
林愫兩指夾住木爻,眉心凝正氣,右手捏訣,手腕上下翻飛,木爻從空中滑出一道輕巧弧線,落在地上,卻剛好一正一反。
“這十幾個人,哪個都不像是殺了人。”林愫皺著眉頭對宋書明說。
宋書明剛剛推門進來,前晚一晚未睡,他力竭往床上一倒,說:“正好,工頭今天說了,三年前有一個泥瓦工,是工頭的同鄉,從老家帶過來手把手教了兩年。眼看就要出師,能獨當一面了,偏那年過完春節便不再歸隊,人也聯絡不上。算起來,正好是做完我家這個小區之後。”
裝修工種之中,泥瓦工最為勞累辛苦,年輕一代很少有人吃得了苦願意做。施工頭難得找來個踏實肯幹的年輕苗子小鄭,腦子雖笨些,人卻老實聽話,好好栽培了兩年,手上活計也越做越漂亮。
三年前春節過後,施工頭照舊給手下幾個同鄉工人發簡訊,返程的車票都已買好,只等著人聚齊了一道回京。
哪知小鄭一直不回施工頭的簡訊,直到上車前,也不見人影。
施工頭連打幾個電話手機仍是關機,只當小鄭不願吃苦,換了行當做又不願跟他說,只得悻悻然上了車。
此次老李帶人來問,施工頭立刻就想到當年舊事,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確是小鄭負責宋書明家客廳,連帶著他日常言行舉止都覺可疑。以往那些老實踏實的優點,如今就變做沉默內向心機重,一股腦的都交待了出來。
老李聽著,總覺得漏洞百出。手頭這些工人仍需排查,轉頭倒把小鄭的事,告訴了宋書明。
宋書明與林愫商議,都覺得這是一條好線索。兩人買好車票直奔工頭老家東勝,在縣城裡找到工頭所說的泥瓦工小鄭家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實在趕不及,是小短篇,但是明天會早一些更,也會長很多。
我要是斷在後面,會被你們罵的,還不如明天寫完了一併發,免得你們撓心撓肺睡不著。
第50章 畏水
兩人出了車站, 道路寬闊,車輛又少。內蒙高原天藍氣清, 馬路兩邊一排排高樓, 間或還有成片的別墅小區,乍一看竟像在歐洲小鎮,而不是四線縣城。
林愫大為讚歎, 宋書明卻搖搖頭:“康巴什當地房地產業極為成熟,人口卻一直在流失。家中有礦有錢的,成片別墅的買。家中沒礦,又不願挖礦的,大多出去打工了。”
“你看到的, 大部分的樓,其實都還沒住人。晚上一到, 片片都是黑燈瞎火。”
“所以康巴什, 又名鬼城。”
小鄭家離城中心不遠,只是不是明亮簇新的新房,而是東勝已少見的舊樓舊小區,破爛不堪。宋書明沒想到小鄭家境如此之差, 皺著眉頭敲門,隔得幾秒不見人來應,已準備轉身離去。哪知就是這時,門開了。
宋書明一愣, 像沒料到竟仍有人住在這裡。那人卻是五十多歲的大媽,狐疑的盯著他們:“哪位?”
宋書明趕忙答:“你好, 我們找鄭坤。”
大媽臉色一沉:“找他何事?”
宋書明賠笑:“以前小鄭替我家幹過活,泥瓦工如今很難找,我家新裝修,想問問他還接活不?”
大媽神情略緩,慢慢挪開身子。
宋書明往裡一望,只見入門沒有客廳,只一箇舊式唐樓的過道門廳,裡面就是廚房。門廳裡擺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張裹著黑紗的黑白照片。照片前還放了一隻蘋果。
宋書明愣一陣神才意識到,那張照片是一張遺像。遺像裡面一個青年,二十歲的樣子,嘴微微抿著,看起來老實又勤懇。
不是小鄭,又是誰?
“人..人沒了?”宋書明非常詫異,問道。
“三年前就沒了。”鄭阿姨嘆口氣。
林愫跟著一驚,脫口一句:“怎麼沒的?”
鄭阿姨瞥她一眼,頓了頓,說:“狂犬病。”
三年前臨近春節,小鄭過年回家。鄭阿姨為人潑辣狠厲,小鄭卻從小老實膽小沉默寡言,性子全隨了爸爸。養了二十年的兒子,鄭阿姨再是瞭解不過。小鄭這次回家,她當即就意識到不對。
兒子比以前更少話不說,脾氣還暴躁了許多,總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內。鄭阿姨幾次看見他面對牆面自言自語。她上前多問幾句,小鄭就暴怒否認,再把自己鎖在房內。
鄭阿姨憂心忡忡,原本打算大年初一帶兒子去城隍廟中燒香去邪,哪知大年三十當夜,小鄭突然發起瘋來,滿屋子亂跑亂叫,特別怕水。
全家人這才意識到不對,連忙把人往醫院急診科送,等到了醫院,急診值班的醫生打眼一望,見小鄭口吐白沫,尤為畏水,家人端著水杯過來便拿頭撞牆,極為恐懼的樣子。
醫生嘆口氣,扭頭便對鄭阿姨說:“是不是被狗咬過?典型的狂犬病。”
鄭阿姨臉色慘白,點點頭。
狂犬病一旦病發,回天乏術。醫生再說什麼,鄭阿姨全沒聽進去,只癱坐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年期間只有急診,縣城醫院的檢驗科無人值守。小鄭在醫院狂性大發,一家人只能把發狂的小鄭綁起來裹上了棉被,又原封不動拉回家裡來。
等回到了家,他不再狂暴,蜷縮在床板低喃:“別過來,別過來”,卻仍是恐水至極。鄭阿姨端水過來喂他,他就以頭撞牆,滴水不進,沒出兩天,人就不行了。
回憶舊事,鄭阿姨仍傷心不已,傷心之下又有自責,愣愣地說:“十年,十年了。我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