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裡,維爾娜發現站臺愈顯得空曠,幾人一聲不吭向前邁進。
諾爾顯然對之前那個黑眼士官的話仍十分困惑,行至一處堆滿箱子與帳篷的地方之時,他忍不住問道,“他們為什麼叫我們烏鴉?”
“在舊日時代,烏鴉總會出現在死屍遍佈之地,它們被視作祰死者。諾爾,我們不也如此。我們的出現意味著某處地方遇到了正常衛兵無法解決的災難,臨近車站的貿然襲擊,黑暗生物的爆發,或者土匪的泛濫,而這些,都和死人撇不開關係,他們認為是我們帶來了死亡,嘿嘿,我們是蛆蟲的卵蛋,是烏鴉的雜種,我可聽了不少類似的話。。”
“可,明明我們是來幫他們解決問題的。”
“莫非你是傻瓜諾爾,我們明明是為了賺錢才去的,不然你以為我們怎麼養活自己,靠鋤強扶弱來養活自己?還是劫富濟貧?自由之翼不偏不倚,只有錢才能改變他的立場,哦,除了守衛騎兵。
那夥人都是該死的謀殺犯,強姦犯,政治犯和逃兵,他們也只是為了活下去才加入遊騎兵,懂嗎。”
諾爾閉上了嘴巴,他不敢反駁老遊騎兵的話,哪怕他知道,自己加入自由之翼的目的絕不是為了錢,他也沒有勇氣反駁他。
訓練營站的人口超乎維爾娜的想象,就連不久前來過此處的年輕遊騎兵也十分詫異,他們上次過來是在鬼時左右,那個時候的車站寂靜如煙,整個寬敞的車站大廳顯得冷清而空曠,只有十幾名守哨計程車兵。
“訓練營站的出站口和三個車站相連,”老遊騎兵帶著他們走入一個掛著啤酒招牌的鐵皮屋,“共和站,守護者站以及神聖元首站,我們只能走共和站這一條路。”
“為什麼,它不是最遠的路嗎?”
“笨蛋,用你的腦筋想想,”老遊騎兵從懷裡撈出一張褶卷的老地圖,上面依稀可見些許早已風乾的血漬,還有一股惡臭。
這張地圖他藏了多久?膽小鬼諾爾誇張地捂住鼻子往後退了幾步,“我們不是該走最近的路嗎,我們只要跨過神聖元首站.........”
“經過生物工程站以及混亂不堪的蝙蝠鎮,然後就從軍所抽身而出,是嗎?”
好吧,這麼一說,的確這條路不好走。
生物工程站就是軍所最臭名昭著的人體試驗所,如果說整個地下鐵有什麼地方是人類的地獄,那生物工程站必定冠絕全站。
曾經有一個自認為勇敢的車站站長進入生物工程站參觀,等他出來的時候,人們便發現他已經神經錯亂了,更有人說,他的瘋癲不及一個生物工程站門衛的十分之一。
在生物工程站後臉的蝙蝠鎮,是一個和生物工程站配套的蝙蝠氾濫的地方。許多生物工程站無用的屍體乃至活人都會被拉到蝙蝠鎮餵養蝙蝠,那裡的人每年都會向周邊兜售他們的烤蝙蝠和烤老鼠,同樣,他們每年都有可憐蟲被隧道深處的蝙蝠群一擁而上乃至於活活吸乾血髓而死。
這條路是條死亡之路,紀律嚴明的軍所士兵也無法確保途徑這條路的商人與旅人們的安全。
另一條守護者站,它徑直連線著民主站,而民主站之後,便是軍所的核心車站——軍械所站,全稱國家第一軍械製造所站,那是一個有著地下軍工廠之稱的軍事車站,這也是軍械製造所站得以在當時無數個車站裡脫穎而出,甚至獨霸這一片地區的根基。
軍所計程車兵們一身的裝備都來源於軍械製造所,那裡神秘,寬敞而且萬分牢固,對外來者極其不友好。想要從那裡經過,老遊騎兵也沒有完全把握。亞麗珊的身份極為特殊,但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否特殊到可以在軍所的核心地區暢行無阻,那裡對畸形人類的排查可是無比嚴格。
老遊騎兵不認為自己該賭一賭,而且.......另一個殘疾女孩,那個灰河站的女孩也未必能安全通行軍械製造所站。
“總之,今晚好好休息,之後我們走共和站,穿過耶羅將軍站,第二帝國站以及第三帝國站,就可以進入中立車站,這之間可是一段漫長的旅程,而且也不乏危險生物,我希望你們到時候能提起精神。”
“好的,”膽小鬼諾爾鼓起勇氣注視著老遊騎兵,其實他只是剛才看了一眼維爾娜,就被她臉上的傷痕嚇得別開了眼,“我們會好好休息的。”
其他人則一聲不吭。老遊騎兵也不再管他們,獨自走了出去,“今晚休息的地方可以選擇紅色十三號車廂,那裡十分僻靜而且價格低廉,只要別太高調,我們很難引起他人的注意,小夥子姑娘們,祝你們今晚玩得愉快,”說罷,他慢慢悠悠走入一家門口站著幾位妖嬈女人的小浴場。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他走了,”弱智阿多杵著寬大的腦瓜,含糊不清地宣佈到,“他進了一家妓院?”
我們都有眼睛,維爾娜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幾位,原諒我身體還未康復,我也要去休息了,祝晚安。”
諾爾慌忙地點點頭,“祝晚安,祝晚安。”
維爾娜找到了那處封閉的小車廂隔間,她以兩枚子彈的價格租得了一個晚上。漢比莎女士給了她一大盒彈藥,說是為了答謝她在灰河站對各種軍需貿易的優惠政策,手頭困窘的維爾娜自然也接受了這一切,她發誓要在一切結束後將這筆子彈十倍還她,如果那個時候她還有那麼大數量的錢的話。
封閉車廂是一間如同邊緣站的小隔間,只不過這間隔間的木板是舊日時代後人們自行製造的——一張上下鋪,哦,還有一張圓木切成的柱形椅和一個小小的木頭桌,以及一本書—《輕語》,這本是來自古森納德的書籍有著它獨特的智慧,可到了如今,維爾娜早已無心翻閱書籍。
她日復一日地發呆,她無數次想到自己的妹妹,無數次夢見她的死亡,她已經麻木了,近日來,她試圖迴避這一切,但效果並不明顯。
維爾娜走出房間,坐在隔間外的臨窗摺椅上,她漫無目的地搜尋著窗外的每一個人影,每一個帳篷,以及每一塊磚瓦,這裡和灰河站站不多,她想,很快卻又發現,這裡和那裡根本完全不同,它們沒有一處相似處。
這是我的錯覺嚒,維爾娜沉甸甸的心裡油然而生一種荒謬,她又一次想到那天,她真的該讓哨兵們出擊嘛?如果沒有魯莽地出擊,如果一心倚仗著防禦工事,她們是否會得救?結果是否會不一樣?
不知不覺間,她又在腦海中演練那晚的情形,她真想拿起一把步槍把那些黑黢黢的生物一下一下捅爛,她想用牙齒把它們一口口咬碎,但她想的太多了,她明白自己什麼做不到,但怎樣都無法面對這個事實。
維爾娜收回紊亂的思緒,將目光投印在遠處的站臺。那裡,人們在飲酒,在聚眾喧囂,在火焰與曖昧的燈光下起舞,在傾聽一位長者的聆訊。
人群中的善男信女們虔誠地崇拜著車站的最高領袖,那位自詡將車站從困苦與貧窮的過往中解脫出來的偉大領袖是生活在車站的大多數孩子的偶像,是熱血青年的憧憬,他們將日夜接受偉大思想的洗禮,直到最終,他們認定,元首帶來了一切,元首創造了一切,元首拯救了一切。
在沒有元首的世界,人們同樣歡歌載舞,同樣酩酊而醉,同樣分享情樂,可他們卻視而不見。那些年長的人,因為生下畸形的怪胎而被驅逐,拘留,乃至實施強制性的人體試驗,人們同樣置若罔聞。
也是,人類最無法接受的便是面對真相,她是如此,他人亦是如此,究竟有幾個人是例外呢?那些自詡足夠勇敢的人又是否真是坦然呢?
維爾娜極不情願地發現,在自己的心靈深處,對那些黑暗生物的恐懼仍然頑固地佔據著上風。
一聲輕微的推門聲傳來,維爾娜站起身,是那個名為亞麗珊的面具女孩,她看著維爾娜,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以那微不可察的幅度點了一下頭,然後坐在另一處的角落裡。
她和自己一樣孤獨,維爾娜很快就發現了事實,她難道也失去了一切?自己已經夠慘了,難道她也和自己一樣慘嚒?
她們彼此背對而坐,透過火光下的玻璃發射,維爾娜能注意她的一言一行。
女孩雙目呆滯,她一直凝視著窗外,她在看著一個帶著孩子的夫妻,看著他們大聲歡笑,看著他們小心將孩子捧起,又看著年輕的夫人輕柔如風的吻吻著孩子的額頭,他們最終消失在站臺上,一如隧道的風。
這是一個缺愛的女孩,維爾娜不知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她和自己的妹妹一樣有著先天的缺陷。
阿麗得到了“斜眼”的稱號,被同齡人所擯棄,她呢?出生于軍所高層的畸形人小姐嚒?她該接受怎樣的生活?
排斥,厭惡,乃至不友好的“問候”?同齡人的欺凌?長者的憐憫?她應該都已經經歷過了,所以帶著面具,試圖遮住臉上的殘缺,在她的面具下,又是一副怎樣的容貌?維爾娜發現自己老是愛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自我聯想,她抿抿嘴唇,轉移視線,任由瞳孔漸漸渙散。
維爾娜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孤獨之中,直至時鐘敲響午夜的最後一聲,老遊騎兵渾身酒氣,嘴裡不停唸叨著某個女人的名字,他一直不斷重複著道歉,從那斷斷續續的言語中,她知道那個女人已經死去,死了十幾年了。
男人都是這樣的嘛?
不知為何,維爾娜開始有點可憐他,怎樣可悲的怪物才會在身下躺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嘴裡不斷念著另一個女人?
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自由之翼的精銳騎手,維爾娜懷疑自己都可以在這時候輕易解決掉他,這樣的人真的值得信賴嘛?
他醉醺醺摔倒在地上,又勉強爬進了維爾娜那間房門大開的屋子。
維爾娜心頭火氣,她只能再找一間房,可計程車廂隔間的商人早已入睡,她不確定這裡的主人是否會在深更半夜給她開一間房。
算了,今晚將就著睡廊道吧,她年幼的時候還有過幾次在隧道無人之處入睡的經歷,相比之下這裡還算是天堂。
當她依在列車窗邊的座椅之時,有人考靠了過來。
她警覺地扭頭,戴著面具的女孩正在看著她。
“你沒地方睡嗎?”女孩的聲音尖細如孩童,其中夾雜著一絲不確定的猶豫,“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嘛?”
好小的聲音,好青澀。維爾娜正想拒絕,她忽然想到女孩的身份。此行需要她,維爾娜自然也需要和她打好交道。
但她為什麼會找上自己?僅僅是因為自己沒有地方睡覺?維爾娜以慣常的警惕性思維考慮著她的提議。
“你的腿不太方面.......”
維爾娜有點不安,她是在關心自己嚒?她自從來到遊騎兵以後就很少遇到漢比莎夫人以外的人的關心。她和我非親非故,卻如此好心,與她平日裡的性格不太符合。漢比莎夫人說她是個內向的小女孩,孤僻,不合群,就好像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為什麼她要幫自己?
“謝謝,”維爾娜出於感激的笑了一下,“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睡。”
女孩沉默了一下,便畏縮回去。看起來她好像因為自己的拒絕而失去了交談的耐心。
維爾娜有些暗自後悔,對孤僻的女孩還是儘量不要拒絕她的好意,否則這樣只會打擊她的心態。
“你現在困嗎?”
女孩搖搖頭。
“能聊會嘛?我對自由之翼很好奇。”
面具女孩用左手摸了摸面具,透過面具那兩隻空洞的眼窩,維爾娜隱約能看到她的眼皮似乎是被某種類似蛇鱗的東西所覆蓋。難怪她要帶上面具,哪一個女孩又敢將這樣容貌呈於世人之眼。
女孩低下頭,復而又抬頭看了看她。
“你想知道什麼?”
“自由之翼來這裡的目的。”
女孩愣了一下,她的眼裡閃過不明意味的神色。
“布隆副團長給我們的指示是幫助守護騎兵清理黑暗生物的巢穴,其他的我一無所知。”
維爾娜有些失望,但沒有顯露出來。“自由之翼的精銳部隊現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我奉命來到此處,只有副團長才能和他們聯絡上。”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表現的一副十分顧慮的樣子。
維爾娜僵硬的臉變得柔和,“我很抱歉,我不該問什麼多。”
“我......沒事。”她的心事很重,維爾娜不知該如何開啟她緊閉的外殼來了解到更多。
“那.....願意聽我講講我們灰河站的故事嘛?”
面具女孩小心地點點頭........
第二天,維爾娜是被老遊騎兵喊醒的。
“小姑娘,昨晚喝多了,”老遊騎兵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下次我的房可以讓你睡哦,如果你不介意和我擠一張床。”
維爾娜充耳不聞,她只希望這老男人的手不要像嘴一樣賤,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哪天把他射殺在自己的床頭。
她們繼續趕路,第二帝國站並未對幾個遊騎兵多加檢視,在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她們沿著鐵軌一路前行,中途竟然還有隧道被頂上的石塊壓塌。
為此,她們不得不繞過這一段堵塞的鐵軌,有時竟還要攀過落石堆,在複雜的隧道鐵架上小心踩過那些嘎吱作響的支柱。
亞麗珊在此其間一直耐心幫扶著腿腳不便的維爾麗行走過一個又一個坍塌口。
還好,第三帝國站很快就迎面而來。第三帝國站是軍所離離核心區域可稱得上最遙遠的車站。
即便如此,剛進入車站遠處的數百米,她們就發現有士兵在巡邏。
還好,對於第二帝國站的來客,這些士兵沒有付出太多精力盤查,更何況這些時日裡,自由之翼的烏鴉們來來回回往返軍所的境內,士兵們也早已厭倦審問這些髒不溜球的醜烏鴉。
“不要隨意走動,”三個士兵嚴密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他指著遠處的一些暗晃晃的東西低聲威脅到,“否則他們就是下場。”
維爾娜驚駭地發現那些地方竟然是屍體,總共有八具。
第一個是一個瘦削蒼老的老頭,白髮如衰敗的雪花,他的牙齒掉完了,但絕非自然掉落。
第二個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穿著染血的破爛綢裙,手指塗著紅豔的指油,她的身上掛著一個血字寫的牌子—通姦。
“第三帝國對道德要求十分嚴格,”老滑頭突然有些幸災樂禍,“他們連伎女都不允許出現在這裡,不過這個女人之所以死在這裡,我敢保證是因為她的老姘頭厭煩她了,我不久前才見到她的那個老姘頭帶著一個更年輕的女孩玩樂。”
維爾娜深深看著漂亮的女屍,頭皮被抓破,嘴角青腫,下襬的兩條白皙長腿上佈滿傷痕,本該飽滿之處被紫紅的鞭痕與咬痕覆蓋,她懷疑這女人生前遭遇了暴力性的折磨,但也不排除可能是她死後才遇到了那些事情。
這些人處罰犯罪,可他們比最混賬的惡棍還要讓人噁心。
之後的幾個統統都被打為間諜,一個孩子,一個孕婦,還有三個普通的男人。
“第三帝國站和旁邊的中立車站—主權聯合戰線有很深的矛盾,”諾爾在一旁偷偷解釋道,“他們的戰爭有二十年了。”
“膽小鬼說的沒錯,”老遊騎兵扭著頭注視著遠處的巡邏士兵,“這裡和第二帝國車站不同,想胡亂說話的時候最好多動動腦子把嘴巴縫住,不然沒人能救的了你。”
傻子阿多被那個年輕的女屍吸引了注意力,他只注意到那明晃晃的奶子,這可憐的男孩長這麼大可能還沒見過媽媽以外女人的奶子。
維爾娜自然知曉這男孩的想法,不過她還是決定閉嘴為妙。一個人如果對屍體都感興趣,難保他不會飢渴到想要上一個毀容的殘廢。
突然,維爾娜斜著眼睛看到一隊士兵急匆匆向這邊趕來,他們面容肅穆,全副武裝,步履堅定,顯然是直衝著她們而來。
“冷靜,”老遊騎兵也發現了不對勁,“面帶微笑,不要反抗,事情好像有點不對頭。”
維爾娜的猜測沒錯,士兵們把她們團團圍住,為首的軍官正步走上前來駐足站立。
那是個年過三十五六計程車官,有著獵豹一般精明的長相,雙眼幽幽如同野狼,穿著精銳護衛隊的三色軍服。這是個血統和五官都非常“純正”的鋱族人,無疑也是軍隊的權勢人物,否則,絕不會有這麼一隊隸屬於精銳計程車兵護送。
“老滑頭........”
老遊騎兵收起了往常的痞笑,“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精銳護衛隊隊長,怎麼,我們犯事了?”
“那倒沒有,”士官轉向面具女孩,“亞麗珊小姐,您的父親想要見您一面。”
面具女孩身體緊繃著,手指一直抓著自己腰間的槍,一聲不吭。
所有的遊騎兵都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著亞麗珊的回覆,彷彿她接下來的迴應事關整隊的安危。
亞麗珊的呼吸變得急促,她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搖了搖頭,彷彿是為了確定什麼,她又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決絕起來。
中年士官對她的拒絕似乎早已在意料之內,也沒有強加阻攔,只是揮一揮手,士兵們依次散去。
“您的父親委託我將夫人的遺物還予您,他向您道歉。”
說罷,士官掏出一串鍍著銅綠的橢圓珠石項鍊奉上,言語溫和而恭順,“亞麗珊小姐,請務必收下。”
面具女孩伸出手,卻遲遲不願接下。但尚未堅持多久,她還是拿走項鍊。
男子又一次恭順而溫和地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護衛隊隊長的離去自己抽乾了女孩的勇氣,她緊緊攥著項鍊,卻始終沒有抬頭,站臺另一側的高處,一個被士兵緊緊護衛的中年男人正看著她。
她知道,但沒有看他一眼。
很快,幾個人旋即走出車站,此次在無人攔截。
“老滑頭,你以前認識那個護衛隊長?”
老遊騎兵驚訝地看著殘疾的女孩,“你的觀察倒蠻敏銳。你猜的沒錯,他以前也是自由之翼的一員,而且和我一起執行過任務。”
”執行過任務?”
“他是個好手,我承認他的槍法精湛,就連耍匕首的功夫也只比我差一丟丟,不過他這人,人品不行。”
維爾娜豎起耳朵繼續聆聽。
“他曾經為了引出一群躲在深處的吸血生物,便用活生生的小偷犯當誘餌,當然,他在他們身上開了二十道口子,親自操刀,為了確保吸血生物能被徹底引來,他還用匕首挑翻那些可憐蟲的皮肉。
在另一次行動中,他要殺死許多闖入某個無名車站的怪物,便把原車站那些來不及跑掉的居民一起燒死。
之後他就被踢出去......
現在看來,他和這裡倒是蠻合適......哎,追根究其,這傢伙喜歡虐殺囚犯,骨子裡十分殘忍。哪怕他沒有做錯事,同輩的遊騎兵也反感乃至害怕他,所以他被排擠出去了。”
“難怪他配得上那套軍服,”諾爾小心地說道,“他比暴熊還可怕。”
“暴熊是新兵團裡的霸王,”老遊騎兵懶洋洋地給一頭霧水的維爾娜補充道,“很喜歡欺凌小朋友,不過就算是十個暴熊的殘忍,也比不上他的一個粉嫩的小指頭,他做了許多不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為什麼隧道里會有這樣的人?”
“誰知道呢,也許他是隧道之母為了懲罰我們這群毀掉自己家園的人而創造出來的混球,總之,有一點是不容置疑的......這傢伙和隧道之母一樣殘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