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的痛苦……終於是近了。
蕭廷之俯身埋頭,靠近了他,那微微顫抖的唇瓣也輕輕貼上了那柔軟的、沾染著酒香的唇瓣。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也醉倒了。
可僅僅是下一刻,忽然睜開的雙眼,投射而出的目光,卻一下如刀劍上晃過的白影一般,讓他一下清醒了……她沒有睡著。
於是他所有想要藏起來的那些不可見人的心思,全都毫無防備地在她面前攤開,讓他陷入了一種狼狽的窘境。
然而窘境過後,卻是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猛烈地讓他自己都攔不住。
他抓住了她的手,用那種隱忍而熱切的目光注視著她,在這樣一個稱得上是“僭越”的夜晚,將那註定不會為人容納的感情宣之於口——“陸錦惜,我喜歡你。”
在話音落地的這一刻,蕭廷之甚至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歡愉,彷彿終於能正視自己一切的想法和慾念,於是也獲得了一種巨大的勇氣。
這種勇氣,讓他說出了更多。
“我知道你並不屬意於我,可你先嫁給了薛況,後嫁給了顧覺非,先嫁給了當朝的大將軍,後嫁給了當朝的大學士!你要的不就是榮華富貴嗎?為什麼不能考慮我?他們能給的,我一樣能給!便是他日你想當皇后——”
“啪!”
冰冷的一個巴掌落到了他的臉上,打斷了他下面將要說出的一切不合時宜也一點都不動聽的話。
蕭廷之捂了臉看著她。
陸錦惜平靜地回視,從座中起身,轉身離開之前,只漠然地提醒:“你知不知道,現在我一句話,能讓你死?”
第213章 大結局(中)
這一天夜裡, 蕭廷之有沒有睡著, 陸錦惜不清楚。反正她是回到了自己的屋裡, 洗漱過後, 往床榻上一躺,腦地方沾著枕頭便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起來已是中午。
京城各處的街道上奇異地沒有了先前的種種響動,就連城門外投石的聲音都消失一空。
她總覺得這樣的情況實在不尋常,只遣了人悄悄爬上院牆去看外面的情況。可也只見得街上混亂,偶見鮮血, 竟是一個兵也瞧不見了。
老管家萬保常留在府裡沒走。
自顧承謙去後,他身上看著也是越見老態。對他來說, 太師府就是家,加之年紀大了, 生死也就看淡了,對城中發生的一切並不在意。
他昨夜也沒有睡著。
府中的侍衛去探了來回報的時候, 他就在旁邊聽著,插了一嘴道:“昨夜外頭可吵成了一片,一陣跟著一陣的,倒像是有三波人朝皇宮的方向去了。一直到今兒凌晨,才安靜下來的。”
宿醉後有些頭疼。
陸錦惜手中捧著風鈴煲好的了熱湯, 聽到這裡時只抬頭看了萬保常一眼:“三波人?”
這城裡說來說去也就薛況與顧覺非兩派人, 哪裡來的三波?
她暗驚之下一陣悚然,險些連手中湯碗都打翻了。
一時也不知道該往什麼方向去猜:到底是尋常的兵力調動,相互算計,還是真的有第三波人參與了進來?
今日的天幕, 昏沉沉的一片。
看著,竟然又像是要下雨了。
陸錦惜忽然就覺得一陣反胃,方才喝下去的熱湯在這突如其來的緊張與憂慮之中,都彷彿化作了膩膩的油脂,讓她有一種嘔吐的衝動。
只是她強行將這衝動壓了下去。
在這種時候,即便她已經是這府邸之中的女主人,也不願讓旁人為了自己冒險操心。
當下面容微冷,只吩咐道:“叮囑好下面的人,怕就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千萬打起精神,繼續留意著外面的訊息。”
“是!”
侍衛領了命,退了下去。
風鈴看見陸錦惜的面色有些蒼白,倒是有些擔心:“您這些天都沒睡好,昨夜還喝了酒,吹了風,還是先回屋裡睡會兒吧。”
“不,我睡不著。”
不僅是睡不著,甚至連一頁書、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陸錦惜擺了擺手,示意風鈴不用管自己,只起了身來,站到了外面的廊簷下,看著那陰沉沉的天幕。
這一等,又是一個下午。
入夜之後陸錦惜以為自己睡不著的,可她竟還是睡著了,還是安安穩穩、頭沾著枕頭就睡了的那種。
直到半夜裡一聲震天撼地的炸響將她喚醒。
“轟隆”地一聲,從東南皇宮的方向傳來!
不僅是陸錦惜,太師府裡裡外外,所有睡著的、沒睡著的人都被驚動了,一時間人影閃動。
陸錦惜披衣起身,站在院落裡一看——
在這黑慘慘的夜幕裡,東南方向的天空竟然透出一片暗紅的光來,像是被傾倒的染料暈了,燒成一片驚心動魄的色彩。
她聽到人喊:“燒起來了,是皇宮那邊燒起來了!”
心下頓時大亂,腳步一抬,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朝府門外走去。
府裡的下人與侍衛聽了這動靜都朝著這邊聚集了,見了她這模樣,連忙喊人給攔了下來。
風鈴都要嚇哭了。
她一雙手緊緊地拽住了陸錦惜的袖子,顫顫地喊道:“夫人,您可不能去啊。大人和孟先生都交代過了,除非勝負見了分曉,否則絕不開府門。您冷靜點,不會有事的,大人他們不會有事的。”
縱使陸錦惜現在有多想衝出去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可眼下有這麼多人嚴防死守地拉著她,也是萬萬出不去的。
她站定冷靜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做罷。
一句話沒說,便停了下來,被簇擁著回到了屋裡坐著。
可這後半夜,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太師府裡一干人等全都提心吊膽的。
這時候主僕之間的差別也都在對最終結果的忐忑與恐懼之中消無一空,所有人或站或坐,都在裡外等著。
蕭廷之不知何時也走了進來,但只在一旁的角落裡坐下,並沒有說話。
陸錦惜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眾人就這麼枯等了小半夜。
到寅時初刻的時候,外頭忽然就傳來了聲音,緊接著就有一直悄悄看著外面情況的侍衛急匆匆來報:“有一隊人來了!”
“看清楚是哪邊的人了嗎?”
陸錦惜一下就站了起來,問道。
那侍衛搖了搖頭:“天太暗,不大看得清。但瞧著,似乎不是禁衛軍……”
“什麼……”
屋裡眾人無不面色慘白。
就連陸錦惜腦子裡都是“嗡”地一聲,一陣眩暈,差點就要站不住了:“再去看看,多加小心!”
於是那侍衛又去了。
屋裡有膽子小的丫鬟這會兒都低低地哭了起來。
陸錦惜聽得心裡有些煩躁,但並沒有喝止,只是盯著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