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輸入正文。紅契是古代不動產買賣或典當經向官府納稅蓋官印的契約,而白契則是民間自寫的契約,不具有法律效益,也就是說,如果災難或者戰爭等不可抗的天災人禍到來,待平息過後,有紅契的人依舊能拿回自己的土地房產,白契則不被國家承認,所擁有的土地房產等不動產會歸公所有。
鍾晚顏一挑眉,看了眼黃春,黃春立即意會賠笑道:“得嘞,您二位考慮周詳,是我多問了,小公子,嚴爺,咱們這就去衙門?”
三人坐上黃春賃來的馬車走在官路上,正好經過一個著布衣白衫,帶著一書童的少年,黃春駕車放慢車速走到少年身側招呼道:“蕭小哥兒,這是上哪兒去啊?”
那白衣少年見是黃春,笑了一下回道:“去趟鎮上”
黃春回身對鍾晚顏二人小聲道:“小公子,嚴爺,這位蕭小哥兒就住在是桃源村旁邊蕭家村的,姓蕭名濯,其叔父是蕭家村裡長,其父在京城聽說還是個三品大官吶,日後您二位搬到了桃源村,如今也好結個善緣”說著用眼神詢問二人。
嚴管家本是不願的,理由很簡單,他不信黃春這個人精兒子沒看出來鍾晚顏是個姑娘,不過這位蕭公子的身份也不是他們現在的身份就能得罪的,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嚴管家有些為難的看向鍾晚顏。
鍾晚顏將嚴管家糾結的臉色看在眼裡,覺得有些好笑,粲然一笑,看向黃春道:“就請蕭公子上車同行吧”
蕭濯一人坐進車廂,書童和黃春坐在車轅上,嚴管家同蕭濯寒暄了幾句,只覺得眼前的少年俊朗非凡,氣質溫潤,談吐不俗,不知不覺竟也聊了一路。
同蕭濯在蘭溪縣主街分開後,鍾晚顏幾人向東而行,到衙門辦理了契書,黃春送鍾晚顏二人回去,馬車停在巷子路口,因離得不遠,馬車調頭頗有些麻煩,遂鍾晚顏同嚴管家提前在巷子口下車,經過別鄰居家門前的時候,幾步路的距離,便察覺到有視線明晃晃的窺探,鍾晚顏不禁轉頭看去,見一婦人透過大門微開的縫隙正盯著她瞧,見被鍾晚顏發現,露出了一個不料被逮了個正著的神情,訕訕的笑了笑,抬手關上了門。
窺視的視線消失,鍾晚顏把玩著手裡的摺扇,走在嚴管家半身前的距離,語音帶笑:“嚴管家好意,晚顏在此多謝了”說完正好走到家門口,從小廝半敞的門洞一躍而入。
嚴管家站在原地,嘴角微抽的看著鍾晚顏進門的背影,眉頭皺了皺,這幾天只要是得閒的時候他便忍不住去思索在鍾晚顏身上發生的變化,要說變化有多大,卻也不是,就好像原來的鐘晚顏是被打扮好的精緻玩偶,一舉一動都在條條框框裡,而現在的鐘晚顏有了自己的思想,突然開了竅,整個人周身都彷彿籠著一層靈氣一樣,一下子失去雙親的打擊嚴管家也經歷過,這更讓他想不明白,也不能理解鍾晚顏的變化因何而來,就好像......突然換了一個靈魂。
到了晚上,鍾晚顏將宅院和山林荒地的契書放到專門的匣子裡,然後取出三張常州鋪子的契書,打算交予嚴管家。
其實,鍾晚顏從對嚴管家的稱呼由‘你’到‘您’的變化不是沒有原因的,對他的信任也不是憑空而來的。
因為練字,鍾晚顏讓碧兒帶人去將鍾父生前的書籍,如今已被整理封存的書箱都抬了過來,她從中找到一本鍾父生前的手記,就是類似於日記一樣的東西,看過之後,方知為何嚴管家這樣一身草莽,江湖匪氣的人卻要在小小縣丞的府上當管家了。
管家姓嚴名寬,湖州人,年少時頑劣,嚮往江湖遊俠瀟灑不羈的性情,逍遙自在,紅塵作伴的日子,不顧家中父母阻攔,偷跑出門拜師學藝,一走就是許多年,毫無音訊。
十幾年前湖州大水,嚴寬家中老父因此故去,只剩老孃一人,洪水突發,嚴母一路隨流民北上,乞討度日,到滄州時已骨瘦如柴,深染重病,幸得途中有鍾父一路照顧,鍾父此人雖無出身,但此人仗義,樂善好施,極有頭腦和眼界,又頗擅鑽營,不然也不會從一挑貨郎出身,道捐了個芝麻小官,不出幾年就連跳兩級,成了正八品的縣丞。
鍾父盡心盡力的一直照顧了嚴寬老孃兩年多,直到嚴母油盡燈枯,鍾父為她養老送終,自己親生兒子沒做到的事情,鍾父做到了,嚴母臨終前,含淚看著十幾年未見的兒子,讓他在她臨終前立誓,餘生當牛做馬替她還恩於鍾父。
嚴寬也沒想到一別經年,再回家中已是物是人非,一地殘垣,多方打聽,輾轉尋找了兩年,再見面父親故去,母親將死,子欲孝則親不待。
嚴寬處理完老孃,整個人瘦得脫相,他沒想到當年的任性妄為,再見面已和父母天人永隔,生來沒報生恩養恩,便用餘生履行誓言,替母報恩。
鍾父本意想就此作罷,奈何看嚴寬痛苦難當,未免他想不開鑽了牛角尖,便同意了,這一來就是十幾年,故此嚴管家雖不是奴籍,卻做著管家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