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起了眉。段浩方嘆道:“我看,二姐是想把孩子接回來了,她是不會讓孩子在外面長的。”
段老爺想了想說:“你爺爺那個樣怕是不行,你也早些跟她說,這個念頭不能有。就是要接回來也要先看你爺爺那邊是個什麼意思,你們這些小輩不能自己作主。”
段浩方仍是皺著眉,段老爺看他這樣像是還有什麼事沒說,可他也懶得管了,只是吩咐道:“你自己也提著點心,女人家見識短,不能什麼事都由著她們的性子來。你娘那個樣你也看到了,太慣著了就是給家裡招禍。這家裡還要是男人說了算才行。我看二姐平常還知道聽你的話,也不像是個愛自作主張的,你多跟她說說,就是真心疼孩子,多讓人看著些也就行了,往常多送些東西回去也是份心意。如今你都已經有了昌偉和昌福了,那邊的就丟開吧。”
段浩方答了聲是,他有兒子了自然不會把那邊的再放在心上,只是他擔心的卻不是這個。
兩父子再也無話一路到家,段浩方回屋換了衣裳後再去段章氏那邊看了一眼才回屋吃飯,一連幾天都怕二姐跟他提要把那兩個孩子接回來的事,可總也不見她說,慢慢的到了秋天他才明白過來,她是想接這兩個孩子回來過年吧?這可讓他急的在屋裡轉圈了,真要到了過年的時候她這麼說,他還真不好駁,畢竟大過年的她想見一見孩子,盼著想一家團圓什麼的他也沒那個理由說不行,要是說老太爺那邊不同意,那就只接回來在他們院子裡吃頓飯什麼的,不過了明路也沒人真能說個不行來。
於是天慢慢變冷了,眼看著過年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他的頭髮都快愁白了,一咬牙一跺腳,就想幹脆跟她說了吧,反正早說晚說都是要說,眼看著瞞不了還是說了好。
就在這天晚上,他回屋來看著二姐正領著張媽媽收拾準備過年的東西,幾匹佈擺在炕頭,二姐在那邊算布算棉花,張媽媽在一旁打下手,看見他進來她一抬頭忙道:“啊呀!都這麼晚了?張媽趕緊收拾起來,我先侍候著三爺換衣裳,讓米妹催著灶下看看飯菜都好了沒?”一邊站起來扯著他到屏風後,不好意思的笑說:“這日子短了我也沒注意,想著還不到你回來的時候呢。”一邊給他解衣裳準備換。
他道沒事,問她剛才在忙什麼,她道:“也沒什麼,快過年了,給家裡人做件新衣裳,昌偉和昌福長得快,去年的冬衣已經穿不上了,全都要做新的。爹和孃的年紀也大了,一人做兩件,也歡喜歡喜。”說著抬頭看他,笑道:“上回得了一匹新布,我當時就覺得用來給你裁冬衣最合適,那布挺括,找個好點的裁縫做,就是加了棉花也不難看!”
他替她攏攏頭髮,心裡存著事這臉上的笑就帶著疲憊的味,點頭說:“行,你看著辦吧。我不用那麼好的布,給爹做吧,二哥那邊的可都準備上了?”
二姐白了他一眼,道:“我還能不知道?爹是爹的,我早備好了,二哥那邊的也不比你的差,鮮豔著呢!你的是你的,有了好的幹嘛不穿?都省給別人算是怎麼回事?”
他知道她心疼他,心裡舒服,摟了她一下哄道:“我不過問一句就招來你這麼多,都聽你的!”
二姐笑眯眯的,兩人換好了衣裳出來,張媽媽這邊擺好了飯,二姐讓人去帶孩子過來,對他說:“你先去看看爹孃,我們等著你吃飯。’
段浩方躊躇了一下坐下說:“我跟爹說過了,這天也晚了我也不過去了,吃完了飯再去看看也行。“
二姐也不再催他,這邊開始盛飯吃飯。只是段浩方看著就是有心事的樣子,吃得不香不說,孩子跟他說話也慢半拍的樣子。二姐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說昌福:“讓你爹好好吃飯,有話明天再說!“
昌福嘟嘟嘴,二姐挾起塊炒雞蛋餵給他哄哄,這邊再看段浩方,仍是一副沒回神的樣子,他根本沒注意到剛才孩子的事。
吃了飯二姐就讓奶孃和張媽媽把孩子抱下去了,想著問一問他看是什麼事。最近家裡挺好的,段浩平這大半年都沒找事,手斷了是斷了,可架不住人家心寬,魏玉貞屋裡有個丫頭也是早讓他拉到床上去了,現在是魏玉貞帶著孩子住一個屋,他就跟個丫頭睡一起。
這等閒事院子裡人知道了也裝不知道,段老爺和段章氏都不管,自然也就沒人出頭。在二姐這邊,只要他不來找事就什麼都行,別說只是拉個丫頭上床了。
既然不是家裡的事,那就是外面的事?快要到年關了,應該是鋪子上的事。這做生意的年關都不怎麼好過,收賬的盤賬的還錢的一堆事,這年尾沒過好,明年一年都不吉利。
段家的生意二姐是從來不問的,段浩方在外面做什麼,有幾間鋪子,她也是一點都不知道。要是他是為這個煩心,她還真沒法勸他。
二姐想了想,覺得還是等他自己說出來好些,她能勸解一二的,就勸一勸,勸不了的就聽一聽,還是別亂打聽了。
二姐讓人都出去,只他們兩夫妻在屋子裡坐著,像閒聊天那樣,她就一樣樣的跟他說這一年家裡又存了多少錢,跟他數他們現在有多少私房了,說著就笑道:“我瞧著咱們也是個小富翁了,你平常也不必太忙了,家裡的錢夠花不就行了?怎麼說都是身子要緊,你好好的,我和孩子們才能好好的。那天下的錢是賺不完的。”
段浩方一聽就知道二姐這是拐著彎的安慰他,以前他鋪子裡有點什麼事,比如貨來不及給人家,錢一時接不上了什麼的,他回家雖然不說,可她即使不問也總是拿這一套來勸他,翻過來倒過去就那麼一個意思:家裡有錢,夠花就行,別把自己累壞了。
他把她拉到懷裡抱住拍拍。這回不是這個事,可她這麼小心翼翼的勸他也讓他難受。他肚子裡的話都憋了好幾年了,早就想告訴她可總也張不開這個口。
這回無論如何都要說了。
他深吸一口氣,乾巴巴的說:“你還記得明月生的那個孩子嗎?”
二姐自然記得,她天天記著,沒一會兒敢忘。聽他主動提起來,她這心一下子就吊起來了,可臉上還要帶著笑,像聽見什麼好事似的驚喜抬頭說:“狗兒?當然記得。”一邊說一邊拍他道,“你說你這個當爹的,孩子還小那會兒叫狗兒還行,這都六七歲了也該給他起個正經名字了,不然叫出去孩子該多不好意思啊!”
段浩方笑都笑不出來,一下下摸著她的背想這個話該怎麼說。他越是一副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二姐的心吊得越狠,慢慢的她的臉色也裝不成了,伏在他懷裡柔聲問:“你要有事,就說出來,我都聽你的。”
這孩子要接回來,行。可是這孩子要是想讓她認在她的名下,也行。二姐咬著牙想,他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