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金色頭髮,海草一樣波浪大卷,早已換好運動裝,緊身款,胸大腰細,一雙白腿晃人眼睛。
陳勁生走近,她起身前迎,目光瞥到身後的倪迦,兩人都有一瞬的發愣。
另一頂著大肚腩的男人走過來,笑著打招呼,“陳總到了,寧懿都等你半天了。”
說完,倪迦存在感太強,大肚子忍不住多看兩眼,突然有了新發現,“嘿,這姑娘和寧懿長得還挺像。”
換作往常,倪迦的職業素養會讓她禮貌陪笑,三言兩語化解尷尬。
但今天,她不想。
寧懿倒沒說什麼,對倪迦笑了笑。
倪迦回了個同等的笑。
陳勁生彷彿沒聽見,進場後就和她不再有任何交流,只對寧懿說:“走吧。”
寧懿應聲,又對倪迦說:“那麻煩你幫忙看一下我們的包。”
她指了指巨大遮陽傘下,那幾個躺椅上的女人的包。
和著她成給這群女人看包的了?
倪迦看著他們坐上擺渡車,心情很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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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給偶爾過來休息的這個王總那個張總端茶倒水以外,倪迦的工作還算悠閒。
她坐在遮陽傘下的椅子上,遠遠看著陳勁生揮舞球杆的身影,這種有錢人的娛樂專案,她實在欣賞不來。
果然,沒有人是不會變得,他當了哪門子的總不知道,人倒是禽獸了不少。
不多時,陳勁生那個女伴回來了。
倪迦瞥見那抹金色,起身給她倒了一杯綠茶,寧懿坐下,茶水剛好倒滿三分之二。
倪迦把杯子遞給她。
寧懿接過,禮貌道謝。
倪迦沒再坐下,在一旁站著。
寧懿喝了一半,把杯子放在玻璃桌上,側目看倪迦一眼,問:
“你是他女朋友?”
倪迦莫名其妙,對上她的視線,“誰?”
“陳總。”
倪迦把這個如今帶著不少份量的稱呼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慢慢開口:“不是你麼?”
“我不是,雖然外面媒體說是。”寧懿很淡然,“各取所需而已。”
倪迦眉頭一皺,“寧小姐,你和我說這些合適麼?”
嘴這麼不嚴實,陳勁生眼光不行啊。
寧懿笑了一聲,“你當我見了誰都說這些?”
倪迦不喜歡人賣關子,尤其今天,她一點也不想與人交際。
她態度冷淡,“和我有什麼關係?”
“酷。”寧懿挑眉,解釋道:“我只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她被陳勁生看上,並且穩定維持著關係,都是靠她這張臉。
陳勁生見她第一眼,就說了一句話,“你很像她。”
這個她,絕不是姓楚的那位小姐。儘管她能自由出入他家,有林漫在背後撐著,陳勁生依然對楚梨沒有感情。
而她存在的意義,無非就是擋住這個窮追不捨的女人。
她得到了相應的報酬,有人捧,有錢推,她一路爆紅,資源不斷,獎項拿到手軟,而陳勁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名聲越響,越多人知道她和陳勁生在談戀愛,迫於輿論,林漫自然不會再逼婚。
寧懿見過楚梨,次數不少,長相靈動秀氣,看他的時候總是怯生生的,聽說愛了他許多年。
這樣的姑娘,男人不應該拒絕。
但陳勁生始終抗拒她。
不僅抗拒她,她們這些被他拿來做擋箭牌的女人,沒一個看到過他的真心。
他是真的能做到各取所需,更多時候,反而是女人先違反規矩。
一旦有感情摻進,他就立刻捨棄。
寧懿想,或許這位陳總是沒有心肺的。
他只有生理需求,沒有心理需求。
但她又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是一個有另一面的人。
沉默時像一具行屍走肉,終日冷冰冰的,暴躁時,就是鋪天蓋地的毀滅,她見過他的沙袋,每個月鐵鏈都能斷一次,助理要換新。
是什麼讓他壓抑成這樣?
他有情緒,有感情,且是熾熱強烈的,但他不會洩露給他們,他藏在心底最深處,實在忍耐不了,他就折磨自己。
直到今天。
寧懿第一次見到,一個餘光裡藏著人的陳勁生。
第五十五章
寧懿沒再多說什麼,因為陳勁生過來了。
太陽曬到高處, 那邊打球的都回到遮陽傘底下休息, 倪迦在一旁安安分分站著, 給他們提供水和紙巾。
寧懿起身, 拿了瓶礦泉水給陳勁生,他接過,擰開,揚起頭喝水, 下顎弧線流利順暢,喉結上下聳動。
“不打了嗎?”寧懿站在他身旁問。
“嗯。”陳勁生把水瓶順手遞給她, “走了。”
話是對著寧懿說的, 倪迦很自覺的沒動。他“正牌”女友當前,跟她裝不認識, 她就陪他演。
方才的大肚子老總也打球歸來,一手順勢扶上倪迦的肩,“給我倒杯水。”
倪迦俯身,不動聲色把他的手抖落, 給他倒一杯,玉指輕握杯身遞給他, 臉上笑容得體。
大肚子喝著水,眼睛卻貼在她那張嬌豔的臉上。
放下杯子,他問:“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倪迦笑:“我是新來的。”
大肚子“噢”了一聲, 還準備說什麼, 被前面的人招呼了一句, “張總,走了。”
他應了一聲,剛欲說的話也未說出口,大掌在倪迦肩頭拍了兩下,然後離開。
倪迦沒往心裡去,這種佔她點手頭便宜的男人,自工作以來,她遇到的不在少數,反抗,反而顯得矯情不懂事,她通常一笑而過。
他們退場,幾個小姑娘被放進來打掃場地衛生,倪迦跟她們一起。
她把桌上的東西規整好,再抬頭時,陳勁生已經被寧懿挽著胳膊走了,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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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迦端著泡好的茶進入休息廳時,忍不住皺了一下眉。
裡面人人點一根雪茄,香醇而濃郁的煙味,富貴的象徵,金錢場所,男人必備,女伴們在不遠處閒聊,暗自周旋,彼此試探。
她看一眼陳勁生,他也抽著雪茄,換回名貴合身的西裝,面容清雋,挺拔而修長的身姿在一群油膩男子間極為顯眼,但他做派和他們無異。
金錢至上,情與色做下酒菜,外觀看上去光鮮亮麗,實則衣冠禽獸。
他從前不這樣。
陳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