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黯淡下來。

在對審神者做出這種事情後，他從未奢求她會原諒自己，但一想到她會因此懼怕他，厭惡他，他就比想象中還更要痛心一些。

審神者雙手不安地握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中，留下幾個月牙印，抬起眼看著一期一振身上那道傷口，低下頭苦澀地笑了一下，若是在從前，他身上出現這樣哪怕只是微小的傷，她都會心疼得不得了，立馬就讓藥研帶著一期一振去修復室，可現在她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已經麻木了啊。

抬起腳步，審神者放下手，走到一期一振的面前，湊上去，微微吐出舌尖舔舐了一口流淌下來的鮮血，甜腥味在嘴裡蔓延開。忍住從心裡湧上的不適感，審神者伸出雙臂，攬住一期一振的頸脖，嬌小的身體像是鑲嵌在他的懷中一樣，埋頭在一期一振的胸前，將那些鮮紅的血一一吻去，最後只剩下一道微小的傷口，審神者伸出手指輕輕撫過那傷口旁邊的完好肌膚，沉默了一會兒，從自己的衣袖裡翻出一個創可貼貼在了傷口上面。

“我不會離開你的，所以……你也大可不必用這種方式。”

將一期一振的襯衫拉好，重新為他打上了領結，牽了牽領角後，審神者改環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腦袋靠在他的左胸膛上，貼近了他的心臟，用著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如果無視了話中的內容，這場景大概就像是她那個世界，待在家中的妻子早上送丈夫去上班時的景象。

只是在一期一振看不見的地方，審神者的眼神冰冷，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溫柔。

“碰！”

正當此時，審神者房間的門被推開，藥研站在門口處，看著裡面相擁的兩人，一時愣住了，白皙的臉開始漲得通紅，不知道是該走進去還是該避出去。

“大將……”

“嗯？”收起了所有的情緒，審神者放開了抱住一期一振的手，側過身子，目光投向了門口的藥研，應答了一聲後對著一期一振說道：“一期，你先去修復室吧。”

在藥研……一期一振最珍愛的弟弟們面前，他不會反抗自己的命令的，審神者深知這一點才故意這般說道，果不其然，一期一振在聽見審神者的話後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退出門外，這時候房間裡只剩下了藥研和審神者。

在一期一振走後，審神者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癱軟在地上，顫抖地伸手捂住了自己臉頰後，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地落下，過了半會，審神者才擦乾了眼淚，紅腫著一雙眼抬頭對著藥研苦澀地笑笑。

“對不起。”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大將，一期哥他……”

藥研急忙上前扶住了審神者，臉上寫滿了愧疚。

讓審神者遭受到這麼大的傷害，都是他的原因，都是因為他沒有阻止一期哥。

“大將……將一期哥，碎刀吧。”

第9章 執愛（四）

“大將……將一期哥，碎刀吧。”

當藥研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是說了怎樣的話，急忙又朝著審神者看去，見審神者還是如剛剛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似乎並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藥研便推了推眼鏡，不再多言，扶著審神者到一旁的榻榻米邊坐下。

站在旁側，藥研只覺得空氣沉甸甸的，壓抑得人心底難受，憋了半天，發覺自己說不出什麼能夠安慰審神者的語言，便退到門口處，對著審神者一鞠躬。“大將，請好好休息吧。”

正欲推上門走出去的時候，藥研聽見裡面審神者聲音冰冷地傳來，明明是春末時節，卻像是處身寒冬中一樣凍得他一哆嗦。

“我決定了，將一期一振，碎刀。”

她還記得當初將一期一振鍛出來後的喜悅，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擁有了一期一振，這除去一期一振本身就是很珍稀的刀劍外，還因為他是粟田口的長兄，藥研他們等待了很久的哥哥。

審神者不止一次在夜晚看見藥研獨自一人坐在屋頂上看著明月，神色憂傷到連月光也格外薄涼了起來，也曾看見粟田口的短刀們將寫著“希望可以快點見到一期哥”願望的短冊掛在櫻花樹上，他們一定很思念一期一振吧？審神者日日祈禱著，想要鍛出一期一振，想要擁有一期一振，終於在看見那三小時二十分的時候，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所作的唯一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們。”

終於見到你了啊，一期一振。這樣子，無論是等待的那一方還是被等待的那一方都不會感到痛苦了。

這麼久的期待終於有了結果，若說輕易將一期一振碎刀的話，審神者寧可自己的靈力散盡，失去擁有本丸的資格，但她絕對不能容許一期一振傷害本丸的其他刀劍們。斷刀可以重鑄，本丸一旦暗墮卻是挽回不了了，所有刀劍都會被政府清除，一想到這裡，審神者就心痛得無以復加。

抱歉了，一期一振，無論等待多久，我們也一定會有再見的那一天吧。

“藥研，這封書信，請你交給狐之助。還有，把神樂鈴上一期一振的鈴鐺解下來給我吧。”

所有的刀劍來到本丸時，審神者都會賜予他們一顆獨屬於他們自己的鈴鐺，系在神樂鈴上，雖然現在神樂鈴被長谷部用來召集刀劍出陣使用了，但審神者看著那日益豐滿起來的神樂鈴，還是忍不住地嘴角上揚。

那時的她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有解下神樂鈴上鈴鐺的那一天，哪怕是重傷也好，無論多久的修復時間，無論多昂貴的修復費用，她都可以接受，可當刀劍的神格崩壞了，她要怎麼去修復？

現在她的身體裡已經融合了一期一振的血液，受此影響，她的靈力會一天天衰退下去，等到那時，她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本丸轉向暗墮，像她曾見過的一個黑暗本丸一樣被徹底清除。想要改變的話就只能選擇現在了，而她也只能依靠被稱為“忠誠之刀”的藥研藤四郎了。

即便審神者知道，這對於藥研來說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

藥研顫抖著雙手接過審神者遞過來的書信，淡紫色的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但真正聽到的時候，藥研才發現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冷靜，此刻的他甚至想要質問審神者。

一期哥不是你期待已久的刀劍嗎？他即便會神墮也是因為你啊大將！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一期哥？！

想說的話那麼多，可全部都卡在嗓子裡，藥研閉了閉眼，壓下了自己的情緒，緩緩道了一聲“是”。

拿著書信走出審神者的房間，正轉角處，看見早已等待在那裡的一期一振，藥研避開兩步，本想要越過一期一振繼續向前走去，卻被一期一振伸開手臂擋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