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戲裡,根本不需要別人接茬,“誰讓你拒絕沈三,現在你喊吧,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了。”
初秋天空湛藍,天光明亮。玻璃窗外飄著大片大片紅色的楓葉,草木清香從門窗侵入,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女生膚色凝白,下巴小巧玲瓏。光線柔和地落在她的臉上,桃花眼中水光瀲灩,眼尾帶著一點點清淡的紅。
她自顧自地低著頭說,可有個瞬間天地希聲,靳餘生只是晃了一下神,她背後色彩鮮明的景物就飛速撤退,全都失去了光彩。
許久,他喉結微動,遲緩地移開視線。
眼中不自覺地浮起一絲笑。
擋也擋不住。
***
山間濃廕庇日,研究所建在一片巨大的楓樹林裡,平日裡遊人不多,清淨得像世外桃源。
二層開發成了一個小型科技館,站在陽臺能看到整片楓林。遙遙望去,漫山遍野的紅色好像在燃燒,濃烈而純粹。
沈稚子拿出相機拍照,盛苒湊到取景器前:“你不吃點兒東西嗎?”
“我早餐吃得有點飽……”沈稚子摸摸肚子,“現在不覺得餓。”
“可是下午要爬山。”說著,盛苒塞給她一堆小零食,“不想吃你也先裝著吧,我包裡快放不下了。”
沈稚子哦了一聲,接過來,眼尾一抽。
這些拆分成小包裝的零食,好像有點眼熟……
“沈湛給你的?”
盛苒沒多想:“嗯。”
沈稚子哼了一聲,她就知道,沈湛在大巴車上那麼積極地把自己支開,沒安什麼好心。
肯定是她的位置一空,他就立刻在自己小閨蜜身邊坐下了。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拉住盛苒:“沈湛是我堂哥。”
“我知道,你跟我說過。”
“他……他不太靠譜。”沈稚子委婉地挑了個不那麼傷人的詞,提醒她,“我覺得,你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沈湛家世好,又生得好看,從小到大要多招人有多招人,前女友的名單長得能夠垂地。所以沈稚子覺得,她得守好自己的窩邊草。
盛苒拆了一根棒棒糖,輕描淡寫:“我不怎麼喜歡沈湛這一款,所以你暫時不用擔心。倒是說到這個……你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林中起了風,外面的落葉嘩嘩作響。
兩個人一起往屋內走,沈稚子很糾結:“我不知道。”
“有時候我覺得他不討厭我,可有時候又覺得……那只是我的錯覺。”沈稚子撓撓頭,“他就像個喜怒無常的神經病。”
“……”
想了想,她又補充:“但是,是個帥得讓人合不攏腿的神經病。”
盛苒:“……我覺得你也有病。”
上前兩步,她走到一個球形模型前:“你看,新型測謊儀。”
球體呈銀白色,正中落著一個凹陷的手掌印,放在落地的木質展架上,長得很像高壓電球。
沈稚子舔舔嘴角:“我明白你的意思。”
說著,她將手掌放上去,鄭重地開口:“我不是世界上最美、最可愛的人。”
等了半天,測謊儀安靜如雞,沒有任何反應。
沈稚子:“……”她撒謊了,為什麼不電她。
盛苒愣了一下,發出爆笑:“誰他媽讓你問這個了!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沈稚子困惑:“難道我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嗎?”
這不公平,測謊儀又沒有見過靳餘生。
可是除了靳餘生,誰還會比她美!
“這他媽,又不是白雪公主後媽的魔鏡。”盛苒笑出了眼淚,“我的意思是,你乾脆直接把他叫到這兒來,讓他對著測謊儀讀,‘我不喜歡沈稚子’!”
沈稚子瞬間瞪大眼:“那怎麼行!他被電死了怎麼辦?”
“哈哈哈哈你這麼有自信,還在這裡瞎逼逼什麼!”
……
秋高氣爽,窗外草木漱漱地落。
女生們在寂靜清涼的展廳內笑成一團,儀器在旁一閃一閃。
靳餘生在門口停下腳步。
摸摸下巴,眼神晦暗不明。
……“他”是誰。
***
日暮西沉時,一行人登上山頂。
帶隊老師選定了露營的地方,沈湛嘰嘰歪歪地叫沈稚子一起幫忙搭帳篷:“我一個人撐不起來,你幫我搭個架子。”
“我幫你把架子都搭好了,你幹什麼?”
沈湛想也不想:“我去幫盛苒搭架子。”
沈稚子好氣又好笑,抬腿踹了他一腳:“你滾遠一點。”
靳餘生從背後路過,聞言,腳步頓了頓,果斷地抱著帳篷往相反的方向走。
臉上結起一層霜。
太陽徹底落下去時,烤架也燒熱了。
星火微明,山林間草木茂盛,入夜之後,蚊子飛蛾迎著光飛。
沈湛拿著花露水狂噴,沈稚子憋了幾次,沒憋住,接二連三地打噴嚏:“你神經病嗎,為什麼噴這麼多?”
“我剛剛被蚊子咬了。”沈湛很無辜,“怎麼,你也來一點兒?”
說著,就作勢要往她身上噴。
“這都秋天了,哪來的蚊……阿嚏!”鼻息一動,沈稚子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
眼淚汪汪地揉著鼻子,她一臉嫌棄地朝他揮手:“你身上香得發臭,離我遠點。”
沈湛:“……”
但山頂的實際溫度比山腰更低,他就嘴上貧,心裡面其實也怕她感冒。
嘆口氣,沈湛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你穿這個,防風。”
沈稚子眨眨眼:“給我了,你穿什麼?”
沈湛早有準備,他帶了別的外套。
但是……
想了想,他抿著唇,虛虛環抱住自己:“你覺不覺得我這副樣子,看起來很虛弱,很冷,很需要抱抱?”
“……”
他舔舔唇:“我去問問盛苒,看能不能穿她的外套。”
“……神經病。”
回到烤架前,靳餘生也在。光線明滅不定,將他的臉切割成了一明一暗的兩部分,他微微低著頭,頭髮散落在額前,乍看有些凌厲。
沈稚子果斷地拉開椅子,開開心心地坐到他對面。
美色在側,什麼都是美味的。
盛苒推給她半條魚:“剛剛烤的,嘗一嘗。”
用筷子撕開外面那層有些焦黑的皮,金黃色的魚肚露出來,在夜色中騰起一股熱氣。
靳餘生的筷子微微一頓。
她穿著別人的外套,身上有一股濃烈的,花露水的味道。
舌尖抵住上顎,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煩躁。
好煩。
最煩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煩什麼。
“這魚是你買的?”剝開魚肚,沈稚子轉過去,探著頭嘲笑沈湛,“你是不是買錯了?這種魚刺巨多,一般不拿來烤。”
“不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