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虎視眈眈的大狗,以及拄著棍子的小姑娘,十分憋屈的辯解:“誰想偷你家東西了?”
“管你偷不偷東西,一起去派出所講清楚!”
男子被母女倆跟一隻狗逼著進了派出所大門,值班民警打著哈欠做筆錄,那人還死不承認:“我就是喝醉了發酒瘋,不小心砸破了她家玻璃,沒想到這小姑娘倒打了我好幾下,還放狗咬我!”
他捲起褲腿,想要展示腿上被狗咬出來的傷口,哪知道大嘴控制牙齒的力道很是精準,面板上連個牙印兒都沒有。
楊桃兒手裡雖然提著棍子,但披散著頭髮模樣卻有幾分可憐:“警察叔叔,這個人大半夜鬼鬼祟祟砸了我家窗玻璃,我懷疑他要給我家飯館裡的食物下毒。”她懷疑這人不止是砸窗戶洩憤,說不定還憋著後招:“叔叔您一定要搜他的身!”
那人被小姑娘的猜測給嚇到了,聲音陡然高亢:“你胡說!警察同志,你看她還提著棍子,她方才打了我好多下。”
吳英玉要把女兒往身後拉,她從來都是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路上看到穿警服的還不覺得有什麼,但踏進公安局的大門心裡就有點發怵。偏偏永喜縣城內的派出所就在公安局大院裡,才進門是派出所,再往裡走才是公安局大樓。
“警察同志,他一個年輕小夥子跑去砸我家飯館的窗戶,我女兒才初一,有多大力氣打他?”
楊桃兒抱著棍子露出尋常小姑娘遇到這種事情之後應有的恐懼表情:“警察叔叔,我這麼小哪裡敢打他?我拿著棍子是因為害怕要給自己壯膽!”
這個解釋十分合理,就連做筆錄的警察也被說服了,扯著那個小夥子去隔壁辦公室搜身,那人死活不肯走,還嘟囔:“要是沒有她家的狗,老子怕她個小丫頭片子?!”被其中一名片警在腦袋上拍了一記,拖進了隔壁的房間搜身。
事實證明,楊桃兒的直覺準的可怕,兩名警察在他的口袋裡搜出來一包白色粉末的藥包,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人卻是被警察扣留下來了,留著繼續審。
人贓俱獲,無從抵賴,警察再次做筆錄,詢問的方向就又有所改變。
問起相識緣由,吳英玉便把結識此人的經過講了,還說:“我們家猜測他買了我家的醋醬兌水再賣出去,所以就不再給他大批量出貨,開始限購,沒想到他說讓我們等著瞧,這才留在飯館裡守著的,哪知道他果然沒安好心!”
兩名警察互相對視一眼,又給這人記了一筆。
等娘倆做完筆錄,已經四點多了,忽聽得外面警車響,緊跟著人聲鼎沸,有不止一個人走了過來,問:“有熱水沒渴死了……”吳英玉跟楊桃轉頭,發現居然是江誠跟孟愛國。
楊桃起身,禮貌的打招呼:“孟叔叔江叔叔。”
兩人對母女倆大半夜現身派出所驚訝不已:“你們娘倆怎麼來了?”
做筆錄的片兒警也很驚訝:“你們認識?”其中一人忙起身去拿暖瓶,另外一人便將母女倆半夜出現的緣故講了一遍。
孟愛國摸摸楊桃的腦袋:“這小丫頭跟我家兒子是同學,還一起跟著萬局練拳呢,算是同門師兄妹吧。”
楊桃兒抗議:“孟叔叔,我是師姐!師姐!”排名可不能混淆。
孟愛國笑:“陽陽說他是師兄啊!”
片兒警沒想到小丫頭跟孟愛國以及退休的萬局還有這層淵緣,當下神情就凝重起來,還向孟愛國彙報:“孟科長,我們方才在那人的口袋裡搜出了藥末,不知道是老鼠藥還是洩藥,要再查查才能弄清楚。”
孟愛國神色也鄭重起來:“她們母女三人就靠著飯館過活,一向與人為善,要是真下了藥可就嚴重了,一定要好好審問一番!”
片兒警連連點頭:“是!是!我們一定仔細審問。”
江誠擰開杯子,把茶葉泡的半滿的杯子遞給提著暖水瓶過來的片兒警,問吳英玉:“小吳,怎麼沒聽你提起過這事兒?”
吳英玉笑笑:“我們也就是心裡犯嘀咕,不敢確定他真會來鬧事。”
兩人大半夜從外面回來,都是一臉睏倦的樣子,吳英玉也不好意思再耽擱他們,向他們道別之後就帶著楊桃兒回去了。
飯館裡窗戶玻璃被打破,最近天氣驟然降溫,冷風呼呼往裡灌,要是再睡下去保不準就要感冒,吳英玉把門從裡面反鎖了,拉著楊桃去廚房起火,母女倆坐在灶間互相依偎著取暖,總算熬到了天亮。
楊桃兒背起書包去上學,吳英玉還怕她犯困:“要不……請半天假?”
“我哪有那麼嬌氣?”楊桃兒對自己的身體還是很有信心的,她昨晚看到孟愛國跟江誠的樣子就猜他們不知道大半夜去哪裡蹲守抓捕犯人回來,都是鬍子拉茬滿頭亂髮的樣子,說不定已經守了好幾天,身上又是土又是泥,不知道的拉出去還當街上的流浪漢,她卻覺得有些親切。
警察辦案子有時候好幾天不合眼也是有的,她這才半夜沒睡。
哪知道楊桃兒對自己的身體太過樂觀,空有一顆熬夜的心,卻忘了與之匹配的是個未成年的身體,習慣了規律作息,這些日子本來就沒睡踏實,昨晚還折騰了半夜,坐在李薇的課堂上聽著她抑揚頓挫的講課,不知不覺就被催眠的脖子不堪腦袋的重負,頻頻點頭。
第六十二章
李薇做老師多年, 也不知道怎麼生就一種性情, 起先是挑剔學生, 從長相到學習成績再到穿著。逐漸發展竟然連骨子裡那一點點寬宥都丁點不剩,看誰都不順眼,看誰都是一身毛病。
夏芸年輕漂亮,腰肢纖細, 穿著時髦, 她背後嫌棄人家長了“蜂兒”腰, 跟男同事打交道說話輕柔,便嫌棄她輕浮。
事實上夏芸脾氣很好, 無論是跟淘氣鬧騰的學生還是男女同事說話的腔調一視同仁,並不因性別或年紀而有所改變。
一個人心裡的世界是美好的, 大抵世界對她來說也是美好可親的,哪怕見到不適的場景也能以一顆寬容美好的心來對待。
譬如同樣一件事,若是在夏芸老師的課堂上楊桃打盹被揪住,她只會笑眯眯問:“昨晚沒睡好?困了去教室後面站一會兒。”
態度親和委婉, 堅決不看人下菜碟, 開學至今已經有五六位同學在她的課堂上犯困被請到後面站著聽課。
起先學生們還當這是懲罰,後來發現夏老師並沒有別的意思,當真就是醒醒神。
班上孩子們漸漸養成了習慣, 在她的課堂上誰要是犯困,自己主動起身去後面站著排除睏意, 師生盡歡。
但是不幸楊桃犯在了李薇手裡——這位的眼神跟鷹隼般銳利, 每天盯著細枝末節, 恨不得把學生放在高畫質顯微鏡下面從頭挑剔到腳,窮極惡毒的語言加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