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白毛的人影指過去,嘴唇發紫,雙眼瞪大道:“那、那個人!快,快將她抓來!”
聽到這話跟來的手下全都往人群中跑,十多個人出動,人群裡傳來了一聲驚呼,方才還看見款款走過的白影,只是眨眼般的功夫入了人群便瞧不見了。
十多人裡裡外外在這條街上繞了好幾圈也沒瞧見身上披著雪狐毛的女子,等回到酒樓前,許大人沒進去吃飯,而是端著把椅子坐在門口,等著訊息。
“大人,沒找到。”為首的人道。
向來以脾氣大著稱的許大人這個時候卻沉默了起來,他皺著眉頭,一隻手捂著心口的位置,眼眸低垂,深吸一口氣後搖頭道:“是……是了,不應當是她,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
那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他站在人群中親眼看著她人頭落地,皇上的聖旨就差那一步,到時那人的血還是熱的。後來皇上稱病許長時間沒上朝,並未給那人舉辦多大的喪事,只在姜府簡單掛了白條,甚至下葬當日,襄親王特地派人驗棺,是她沒錯。
死了的人,不會復活。
“罷了罷了,恐怕是我老了,越老……就越怕報應吧。”許大人說完這句,搖了搖頭起身,往酒樓裡走去。
就在酒樓旁的巷子裡,站在陰暗處的姜青訴張嘴咬了一口桔子酥,風吹不動她身上的狐毛,單邪站在她的身後,兩樣吃食全拿在手上沒動。
“我就知道我的死與他扯不開關係。”姜青訴撇嘴,回頭朝單邪看過去,見對方沒吃,微微挑眉:“怎麼不吃啊?可好吃了!你聞聞。”
她將手裡咬了一口的桔子酥湊到了單邪的跟前,單邪眼眸頓了頓,沒聞,就著姜青訴咬下的地方張嘴咬了一口,軟糯的桔子醬貼在了嘴角一點兒,他伸出舌頭輕輕舔去,姜青訴一瞬看得有些呆了。
“單大人,你這樣不好。”姜青訴啞著聲音道。
“哪裡不好?”單邪問。
姜青訴將桔子酥收回來,抿了抿嘴說:“這是我的桔子酥。”
單邪將手中一包遞到了她跟前:“還你一個。”
姜青訴從那包裡頭又拿了一個出來,兩隻手一邊一個,她咬了咬下唇說:“你這樣也不好。”
“又哪裡不好?”單邪朝前走了一步,姜青訴往後退,頓了頓道:“你不能若無其事地捉弄我。”
“我何時捉弄你了?”單邪腳下停住,與姜青訴的腳尖對著腳尖,他垂著眼眸看向對方,剛好看著姜青訴低垂著頭那如扇子般的睫毛。
姜青訴說:“讓你聞聞的,你吃了,吃就算了,還舔嘴,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的嘛。”
“你喜歡我,我就不能舔嘴了?”單邪略微低下頭,湊近看著姜青訴的眼,開口道:“抬頭。”
姜青訴抬頭朝他看去,剛對上視線,單邪便將頭低下來,一吻落在了她的眼皮上,只是蜻蜓點水,姜青訴的臉都紅了,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巷子本就這麼宅,僅夠兩人擦肩而過,卻是退無可退了。
她愣了愣,抿嘴說:“你這算什麼?”
“你說呢?”單邪看她兩個桔子酥捏在手裡,酥皮都掉在地上了,眉眼柔和了幾分,道:“還吃嗎?”
姜青訴回神,將那咬了兩口的桔子酥塞進嘴裡,一邊嘴巴鼓起來,唔了一聲說:“吃,我還有燒餅沒吃呢。”
“那走吧。”單邪率先走出了巷子,姜青訴看著單邪的背影,抬起手手背貼著自己方才被他親到的眼睛,帶著點兒跳地走出去,她走到單邪身邊,道:“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一句話。”
“哪句?”單邪問。
姜青訴道:“親我,就是喜歡。”
單邪沒反駁,姜青訴笑得更深。
第82章 君臣辭:六
姜青訴在京都待了兩日, 每天都會到詩書茶樓那邊品茶,每次她去剛巧總會碰見陸馨,陸馨起先頷首算是打個招呼, 一天碰見個三四次, 她便主動過來找姜青訴說話。
陸馨是個有見地的女子,並非只有學識, 她與姜青訴談到姜青訴生前在朝堂上提到的一些學術問題,不僅不似別人那般覺得紙上空談,反而將後面姜青訴想到還來不及實行的也都說了出來。
幾次見面,姜青訴越發喜歡陸馨這個人,除了長相, 她當真像極了曾經一段時間的自己。
“白夫人所言著實讓小女子豁然開朗,不知白夫人家中是做什麼的?”陸馨深吸一口氣,對著姜青訴拱了拱手。她光是看氣質也瞧出了眼前這位女子與其夫君不是一般人, 這幾次談話聽對方談吐與見地,更覺得不凡,不由問起。
姜青訴單手撐著下巴,身體依靠著牆壁,放鬆成一個舒服的姿勢, 她手上端著茶杯,卻給人一種那杯中是酒的錯覺。
她笑了笑, 說:“我在家中讀過幾年書, 後來嫁給夫君,夫君是商人, 大江南北四處走,見得多,所以就懂得多,也並非什麼書香門第、名門望族,比不上陸姑娘博學多才。”
“言之易,行之難,我雖自以為博覽群書,卻依舊在白夫人這兒聽到許多不曾聽過,更不曾想過之事,若要論學識,白夫人遠在我之上,可謂良師!”陸馨說完,眼眸一亮:“不如我便拜你為師?”
姜青訴頓了頓,從陸馨的眼神中看見些許聰慧的亮光,她承認陸馨是個有才之人,若是過去,不用陸馨開口她也要為這姑娘鋪路,可現在,她是地府白無常,裝模作樣到這兒來不過是為了多聽點兒關於朝中訊息,可不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於是她搖了搖頭:“做師父不敢當,我短時也不會離開,若你覺得我那些微薄的見識有趣,以後我儘量每日都在這兒陪你聊天就是了。”
陸馨略微有些失望,又覺得自己方才說話唐突,於是露出歉意一笑。
剛好在這個時候詩書茶樓的下頭站著一些人,排列整齊,似乎是某位大人物家中的府丁,人站齊了之後,不遠處的一輛靛色轎子緩緩過來,落在了詩書茶樓的東門前,姜青訴瞥了一眼轎子上掛著的小旗,許家人。
她微微皺眉,本以為會是許淮,也就是前兩天晚上買燒餅的時候碰見的那位,卻沒想到從轎子裡走出了一位年紀輕輕的男子,男子大約二十幾歲,身上披著披風,一頭青絲束起,丰神俊朗,已有貴人氣息。
“是許大人……”陸馨也在視窗朝外瞧見了,這聲感嘆之後臉頰微紅,姜青訴看見,微微挑眉:“這許大人是何許人也?”
“白夫人不知道?”陸馨一愣,笑著說:“您與白先生走南闖北,未曾久留京城,自然是不知道了……這位許大人是如今戶部尚書許淮之子,名許文偌,是而今的大理寺卿,更是皇上的心腹。”
“許文偌……大理寺卿。”姜青訴頓了頓,當年關於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