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
她懷疑當年收徒的時候,是不是忘了給祖師爺牌位敬香,才導致接一例病人就得折一個徒弟。
“你是大人了,是去是留這件事,你自己再好好斟酌一下利弊,我不會干涉。”
葉鳳歌感激地眨了眨眼,略帶哽咽,“多謝師父。”
沉吟半晌後,妙逢時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五日後,若最後你決定留下,我會幫你。”
一旦沒了妙手一脈賦予的侍藥者這個身份,葉鳳歌很難名正言順地繼續留下,別的不說,臨川傅家那頭首先就會跳起來。
所以,若是葉鳳歌決定留下,妙逢時的幫助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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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後,妙逢時替傅凜診了脈,又與他談了幫個時辰,便出了新的方子。
“還是老規矩,”妙逢時對傅凜笑道,“另有一些需現制的丸藥,我得去臨川城的濟世堂配齊幾味藥材,五日後讓啾啾來找我取就是。”
傅凜頷首謝過,與葉鳳歌一道將她送上等在宅子門口的馬車。
目送馬車遠去後,傅凜見葉鳳歌心事重重,以為她是捨不得師父離開,難得溫柔地道,“我要去書樓接著核賬,你自己找掌勺大娘去說想吃什麼,我會早些回北院陪你吃晚飯的。”
“許久沒喝酒了,我想喝酒,”葉鳳歌悶悶覷他一眼,“但你不能喝,你只能看著我喝。”
因傅凜常年都需服藥,為不影響藥性,他是滴酒不沾的。
“行,你喝,我看著,”傅凜面上淡淡的,“叫順子去酒窖替你取一罈子桃花釀吧。”
她師父前腳才走,她這後腳就借酒澆愁了,是有多依依不捨?哼。
“我自己去,”葉鳳歌滿腦門子糾結心事,便催促道,“你趕緊忙去吧。”
她沒心思再與傅凜多說,語畢顧自往酒窖去了。
到了黃昏時分,傅凜忐忑又期待地回到北院後,聽阿嬈說葉鳳歌還在她自己的房中沒出來,便摒退旁人,自己過去尋她。
原本傅凜想要敲門,指節才叩上門扉就發覺房門只是虛掩著。
他心中疑惑,順手推門而入,下一瞬,滿室的酒香迎面撲來。
房內未點燈燭,影影綽綽間只見葉鳳歌歪歪靠坐在臨窗的軟榻上,懷中抱著個酒罈子,下巴支在酒罈子的邊沿。
傅凜蹙著眉頭走過去,藉著透窗而入的幽微光亮定睛一看,她正閉著眼,粉頰已成深紅酡顏。
沒信用的傢伙,說好一起吃飯,卻偷偷先醉成這樣。
許是察覺到近前多了人,她倏地睜開眼睛,眼神懵懵地盯著傅凜瞧了半晌。
“哦,是你啊。”她笑了笑,含糊咕囔著又將眼睛閉上。
傅凜就著軟榻邊沿坐下,抬手撥開散落在她頰邊的髮絲。“你有心事?”
他知道自己不過就是仗著她此刻醉著,若換了平時,他的動作一定沒這麼自如,語氣也不會這麼平靜。
葉鳳歌的身形僵了僵,閉著眼睛嘀咕道:“我去酒窖時,遇到,遇到表小姐,她瞪我。”
答非所問,轉移話題,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傅凜輕嗤一聲,卻還是順著她的話道,“她瞪你幹嘛?”
“就、就是問你啊,”葉鳳歌有些氣惱地輕蹬了一下腿兒,口齒不清地惱道,“她憑什麼瞪、瞪我?我又沒惹她。”
這種像告狀又像撒嬌的話,若不是喝醉了,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傅凜伸手拿走她懷中的酒罈子放到一旁,噙笑安撫道,“明早等你睡醒了,我叫人押著她來跟你……”
話還沒說完,那個失了依憑的嬌軀就軟軟歪向一旁。
傅凜大驚,慌忙伸手將她摟住,“坐好,別亂動!”
“哦,”葉鳳歌無力地靠著他,虛著眼笑得軟乎乎,“你竟然、竟然能接、接住我了。”
傅凜好笑地橫她一眼,將她重新扶正靠坐,“一點都不想跟醉鬼說話。”
喝這麼醉,必定是有心事了。
“你要喝酒?!”
她倏地瞪大眼睛,極力想撐起兇巴巴的“姐姐”架子。
奈何醺然醉意使她的動作和表情都軟綿綿,活像一隻齜著牙嚇唬人的傻兔子。
傅凜忍不住探出手去,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可沒說我想喝。”
醉成這樣,無論問她什麼只怕都是講不清楚的,還是明日再問問她究竟在煩心什麼吧。
“你沒說,”葉鳳歌歪著臉打量著他,哼哼笑道,“可是你想、想喝。”
“沒你這麼誅心的。”傅凜眼中噙笑,隨口應著她亂七八糟的醉話,思忖著是不是該叫人打盆熱水來替她洗臉。
葉鳳歌歪著腦袋默了半晌,忽然強撐著坐直,“好吧,只能給你喝、喝一點點。”
她茫然四顧,“咦,我酒罈子呢……算了。”
傅凜正想哄她先安分躺下,她卻倏地傾身過來。
柔嫩甜唇帶了些微桃花釀的殘香,輕輕貼上了他的薄唇,稍觸即離。
像小蝴蝶在花蕊最頂端一記輕盈跳躍,自家沒心沒肺,卻撲騰得漫天全是蜜味。
傅凜扶在她肩頭的手僵住,總覺自己周身彷彿瞬間燃起沖天烈焰。
“只給一口,”那沒心沒肺的小蝴蝶閉目一笑,口齒不清道,“你嘗……嚐嚐味道……就行。”
第三十二章
什麼“就行了”?!
傅凜目光灼灼地攫著眼前這個試圖歪身躺倒的傢伙,喉頭緊了又緊,心跳得厲害,腦中暈暈乎乎什麼也想不了。
彷彿他才是喝醉的那一個。
他的眼尾因極度渴慕而發燙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欲求在短短瞬間裡,就已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如冬日裡乾燥荒蕪的草地裡落進一粒漫不經心的火星子,立時就瘋狂鼓張起烈烈燎原的火勢。
半晌後,他終於忍不住握著她的雙肩晃了晃。
葉鳳歌醉意慵慵地略掀了眼皮,不滿地拿眼縫瞪他。
天色已暮,透窗而入的那點光愈發幽微,房中二人的面目在彼此眼中都略顯模糊。
“別晃,我難受。”
因著酒醉的緣故,她的口齒含混不清,話尾拖出軟弱無力的氣音,竟似委屈求饒的隱隱哭腔。
這對心中早已野火燎原的兒郎來說,實在有些要命了。
傅凜緩緩將自己的臉湊近她,嗓音沉啞,卻沒忘要先確認一個重要的細節。
“我是誰?”
“傅凜別鬧,”葉鳳歌難受又無力地抬起下巴,“有什麼就、就說,再鬧、再鬧,打你了。”
很好,知道自己是在誰的懷裡。
傅凜低低哼笑,右掌貼上了她左搖右擺的後腦勺,左手徐徐下滑,長臂一圈釦住了她的腰背。
“那我說,方才的那口‘酒’沒夠嚐出滋味,”他的嗓音沙啞得厲害,隱著笑,輕輕顫,“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