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林楊擔心她,追著出去了。哎喲!看我,說的這是什麼話!同住一個院子,互相關心是革命感情提倡的嘛。”
說的人有意,聽的人也不是傻子。
清苓抬眼對她笑笑:“你說得對!平時不關心、不愛護,怎麼配稱革命感情。”
許丹一噎,頓時沒話了。
索性張有康手腳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繃帶換好了。
許丹沒話找話:“老張,這繃帶也是錢買來的,一分、兩分都是錢,不入賬行嗎?”
張有康看了她一眼:“誰說不入賬?我讓美芹記上了,明兒給錢。”
馮美芹是另一名護士,社長的侄女,託著社長這層關係進來的,平時兼著衛生院的記賬工作。會計則由公社會計兼任,賬目收支還是蠻明確的。
“不用等明天。”向剛從褲兜摸出一把毛錢,乾脆利落地把繃帶費用給結了。
許丹心頭髮堵。不就個沒文化的鄉巴佬麼,憑啥這麼多人願意幫她。走了林楊,又來個當兵的。但願這當兵的黴運沒結束,把舒盈芳連累得越慘越好。
門口,一群結了婚的媳婦們還聚在那裡打趣清苓:“小姑娘臉皮薄,被咱們看臊了。”
“知道還說。”向二嬸跟說話的婦人很熟,玩笑地啐了她一口,瞟了眼不遠處臉色難看的舒建強倆口子,話中有話地說道,“也是盈芳懂事,像我家大丫啊,沒出嫁前,啥都是稀裡糊塗的。親閨女都不記得給老子娘送傘。老張這是撿到福氣了,收了個徒兒這麼乖巧懂事。”
跟她一道的婦人立即會過意,也跟著說:“可不是,有些人啊,好好的福氣不要,愣是往外推。看看,家裡有親閨女不給送傘,留這兒跟我們幾個家裡沒人看門的爭蓑衣。虧得我下午出工前,瞅著日頭遮陰,把東西收了,不然真夠嗆。”
舒建強倆口子臉色隨著婦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越來越難看。
第59章 一家鬧騰,一家溫馨
倆口子又氣又急。
一方面氣惱侄女沒良心,有雨具卻不給叔叔、嬸嬸用,送給個糟老頭子。另一方面,擔心家裡的東西沒趕在大雨前及時收攏。
老太太習慣午睡,大女兒又懶怠,小兒子才五歲,甭指望能做啥。
擱平日也就算了,頂多幾米篩菜乾,今個卻是曬著幾床被褥的,要是被雨淋了還了得!今年秋冬睡什麼?新棉花還沒下來,下來了也彈不了這麼多床被褥啊。
“都賴你!平白無故地曬什麼被褥。不曬就沒這心事了。”舒建強張口怨媳婦。
劉巧翠眼一瞪:“賴我?要不是你兒子隨處撒尿,把裝褥子的麻袋澆溼了,我能拿出去曬?大隊的活都幹得我累死了,還要額外忙這些,忙了還討嫌……噢!這會兒怨我了,昨個晚上你兒子往高處撒尿你咋不揍他、咋還誇他厲害來著?”
倆口子你怨我、我怨你地吵了起來。
大夥兒一看,趕緊撤,免得引火燒身。
倒不是他們冷血,而是舒建強倆口子實在是拎不清,上回也是這樣,好端端的在地裡吵了起來,一旁幹活的社員上前勸,勸著勸著不知哪句話戳中了劉巧翠的心窩,反拉著舒建強朝勸架的大吼一通。到最後,勸架的成了吵架的,這事兒整的。
有過這樣的經歷,誰還敢上前勸啊,左右雨勢小了,借到蓑衣的披蓑衣,沒借到的乾脆冒雨回去。過幾日就分糧了,趕緊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家人去。
聚在廊下的社員們眨眼走了大半,留下的多是媳婦、姑娘,怕衣服淋溼了不好看,想等雨再小些回去,或者等家人送雨具過來。見舒建強倆口子吵架吵得越來越兇,乾脆躲進衛生院,寧可看老大夫給清苓換繃帶,也比站外頭被“戰火”波及強。
慢了一步的社長馮七順,倒黴催地被吵架的倆口子拉住評理。
馮七順心裡一陣著惱,特麼好事不找我,淨一堆破事。倆口子吵架拉他評理,他怎麼評?裡外不是人!早知就不和向榮新別苗頭了,他去衛生院,我咋地就不能去?衛生院又不是他向家開的。
“馮叔。”向剛適時走出來,“我找您談點事兒。”
“好好好。”馮七順連說三個“好”字,掙脫舒建強拽著他的手,好聲好氣勸了句,“建強啊,你看這會兒雨小了很多,天也黑下來了,再不回家裡該擔心了,和你媳婦早點回去吧,啊!”
向剛找他,沒準就是送野味的事。想到今晚又有肉吃了,還是肉香濃郁的野味,馮七順更加懶得管舒建強的家事,說完,拽著向剛一路小跑進了辦公室,還順手把門帶上了。
舒建強瞪著合上的門板,想不通社長咋對向永良的兒子態度這麼好。難道他不怕向永良的兒子把黴運傳給他嗎?
對了,還沒問扣工分的事呢,書記剛剛說了,大隊幹部接下來幾天加班加點,統計出來就分糧。再不下通知就來不及了。
可辦公室裡有旁人,闖進去催這個事不怎麼妥。
可不催吧,扣工分的事到底行不行啊?那死丫頭上半年掙的工分可不少,摔了一跤硬氣了,不僅借書記的手奪回了她那份口糧,還獨佔新屋。照這麼看,夏糧分下來,恐怕也佔不到她便宜。
不行!必須把這事兒攪黃咯!
舒建強心裡積了事,也不跟媳婦吵了,一肚子火氣地衝回家,肚子餓死了,先吃飯,吃完再去社長家密談這個事。
誰料,家裡黑燈瞎火,灶臺也冷冰冰的,哪有現成飯吃?
舒老太揮著雞毛撣,正在堂屋唾沫橫飛地罵孫女,怪她只顧著玩、變天了也不知道,狂風暴雨前都不記得把院子裡的被褥、菜乾收回去。搞得菜乾成了泡菜,被子也浸了水、絞了又絞之後還是溼漉漉的,今年冬天沒法過了。
老太太邊打邊罵,不時還嚎上一通。
舒彩雲捱了打,又痛又怕,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舒寶貴顧自在那玩,抽一團溼乎乎的棉絮,搓成一個個小球,說是湯圓……
倆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
舒家老屋這天晚上鬧得雞犬不寧。
張家則在昏暗卻溫馨的油燈下,開始了豐盛的晚餐。
下午逮到的兩隻山雞,宰了一隻。
向剛回來後,照例給書記和社長各送了一份。也沒多送,就四分之一。送多了還以為山上的野味多麼容易打呢。
剩下半隻當晚讓張奶奶燉了。一盤口味正宗的小雞燉蘑菇,一鍋鮮香營養的筍乾山雞湯。
另外那隻,向剛提議暫時養幾天,等他回部隊了順路給張大伯捎去。
照他說,乾脆帶活雞算了。現殺的雞肉怎麼地都比燻雞、臘雞香吧。左右清苓家的雞舍修好了,她那兩隻打算留到過年烹的山雞可以提回家自己養了。張家的雞圈裡,臨時養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