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葡萄,他吃一個,陳萱給擦一個,然後,吃完最後一個葡萄,魏年才說,“不就是學洋文的事麼,我雖然長功夫沒有,偶爾教你幾句還是成的。”
見魏年答應了,陳萱頓時喜的不知該如何表達,她瞅一眼空盤子,連忙問,“阿年哥,你還吃葡萄不,我再給你洗一盤子去?”
“不吃了不吃了,都吃撐了。”見陳萱兩眼亮晶晶的望著自己,魏年很有些不自在,認真的同陳萱道,“阿萱,阿年哥可跟你說,阿年哥雖不是天上的星星,你也不能喜歡阿年哥啊。”
陳萱連連點頭如小雞琢米,就差舉手起誓了,她更加認真的承諾,“阿年哥你就放心吧,我絕不能喜歡你的。你這麼好,我也配不上你啊,是不是!放心吧,我這輩子都不能喜歡你。”
魏年嘟囔,“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啊。”他正想再說些什麼,陳萱已是高高興興的把水端出去灑了,然後,高高興興的從抽屜裡拿出自己的硬皮筆記本,連帶把魏年的那些個洋文書也都搬了出來,殷切的問,“阿年哥,那你看,咱們從哪本書開始學起比較好啊?”然後,兩隻眼睛愈發亮晶晶了。
魏年心說,會錯意了,原來,人家陳萱這麼晶晶亮的不是相中了他,這丫頭是想從他這裡學洋文啊!學洋文就學洋文嘛,把眼睛閃那麼亮做什麼,真是的!害人誤會!
第22章 我想去
陳萱並不知魏年會錯意啥的,反正,只要魏年答應教她洋文,陳萱便啥心事都沒有了。而且,她還默默想著,魏年待她這樣好,那啥,今兒買肉餡的錢,她就不跟魏年要了。
魏年不曉得,自己被陳萱暗暗抹去了一樁債務。
陳萱知道,魏年是花了大價錢學洋文的,如今,魏年肯教她,還肯把以前用過的書給她看,天大恩情,就那些買肉的錢,肯定不夠付魏年的工錢的。可陳萱眼下手裡就剩些散碎零錢了,連一塊大洋都不足,就幾毛錢,就是想多給魏年錢,也給不了。魏年為人卻是這樣好,半點兒不跟她提工錢的事,一口就應下了。
陳萱把這恩情記心裡,對魏年照顧的別提多周到。每天做飯最先考慮的就是魏年的口味兒,魏家男人們一早一晚在家吃飯,總有一兩樣菜是魏年喜歡的。中午是女人們做好,夥計過來提食盒。陳萱也不叫魏年吃大鍋飯了,她在廚下單獨給魏年做,其實也不是做差樣的菜色,可大鍋炒出來的菜,跟小鍋炒出來的菜,味兒如何能一樣。陳萱現在會寫字,魏年那一份,她單獨寫標籤貼上。
魏年回家還說呢,“叫趙掌櫃好一番打趣。”
陳萱笑眯眯地,“阿年哥你人好,每天費心費神的教我洋文。你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報答你。可我也沒別個本事,也就這灶頭上的事能精細些。就是聽你說,你平時都是在鋪子裡和掌櫃夥計的一起吃,不好弄兩樣飯菜,不然,顯得不好。要是平時阿年哥你有想吃的飯食,只要我會的,你只管說。就是我不會,你跟我講怎麼做,我也學著做。”
魏年心裡覺著,陳萱當真是個很不錯的表妹,這麼貼心懂事,不禁說一句,“也別太累。”
“不累不累。”陳萱是極想報答魏年的,見魏年高興,也歡歡喜喜的彎起眼睛笑了。
陳萱非但每天給魏年做小灶,還有給魏年做活計時,上心的了不得。唉喲,那針線細緻的,魏金都時常笑話陳萱。好在,中元節魏金總要回婆家,魏金一走,陳萱都覺著清靜不少。
中元節魏老太爺帶著一家子人到隆福寺給祖宗燒了香,中午就在隆福寺外頭的小館子裡吃的面。館子不大,靠東牆根底下是一溜兒的灶頭,收拾的挺乾淨。那掌櫃顯然是同魏家人認得的,招呼起來極熱情。哎呀,陳萱可是開了眼界。以往吃麵,陳萱只知道面是擀出來的,這一回才算見識了,就見店老闆抻著一塊麵團,一抻一甩,啪啪啪的一陣麵條摔到案板的聲音後,那面就越抻越細,沒多久就是一窩細若銀絲的麵條出來,陳萱都看直了眼。
如今這出來吃飯,就是魏老太爺和魏老太太坐上首,左右是兒子,陳萱正好挨著魏年坐,陳萱悄悄問,“阿年哥,這是啥面,又抻又甩的?”
魏年小聲道,“是拉麵,老闆是陝甘人。”
陝甘是哪裡,陳萱並不曉得,她其實挺想問一問的,可是看魏老太太一直瞅她的嚴厲神色,陳萱知道魏老太太是嫌她在外問東問西顯著土包子。陳萱連忙不敢再問了,魏年說,“爸,這裡的拉麵還要等一等,我去對面的羊肉床子切點羊排叉。”
魏老太爺點點頭。
陳萱坐外頭,魏年坐的比她靠裡,陳萱原想說,這跑腿的事她幹就成,可她不曉得哪裡去買。陳萱連忙起身讓魏年出來,魏年給陳萱使個眼色,陳萱立刻有眼力的跟魏年一道去了。她這麼跟屁蟲一般,叫魏老太太很是有些看不上,輕哼一聲。
陳萱跟魏年到灶上借個大碗,魏年臭美,這出門又是穿的西裝三件套,他借個碗,他不拿,陳萱很自覺的接過碗,跟著魏年到前頭的羊肉床子去了。羊肉床子就是賣羊肉的地方,不過,這些賣羊肉的長得高鼻樑深眼窩還戴個硬殼的小圓白帽,後來陳萱才曉得,這些人都是回民。
羊肉床子就有燒好的熟羊肉賣,魏年瞧著,除了羊排叉,又讓切了些羊腿上的鍵子肉,之後,特特的澆了寬湯,再加上一把鮮花椒蕊。然後,魏年付了錢,陳萱老老實實的端著一大碗的燒羊肉跟魏年回了小館子。其實,魏家自家也常吃羊肉的,魏金就特別愛吃打羊肉餅,可是,都沒這羊肉床子的燜羊肉香。
陳萱聞著香味兒就覺著,這可忒香了。
不過,陳萱差點兒沒吃上這燜羊肉,因為,魏老太太說了,“傑哥兒他娘、阿萱都不愛吃肉,給她倆一人叫碗素面就行了。”
李氏陳萱都沒吭聲。
魏銀小聲嘀咕一句,“好容易出來一趟,媽你別這樣。”
魏年笑,“媽你不早說,你分派晚了,我把燜羊肉放灶上,讓用這燜羊肉做澆頭,燒幾碗羊肉面。這入秋了,吃羊肉面正好。”
魏老太太嘆口氣,“那就算了。”魏老太太瞧著自己這倆兒媳就發愁,一個比一個的不會過日子,就一個嘴饞沒眼力,都不曉得提前說一聲自己吃素面。
待回了家,魏老太太還說了陳萱一回,“在外頭,女人要少說話。還有,別你男人到哪兒你都要跟屁股後頭,就這麼半會兒都離不得?”
陳萱叫魏老太太刻薄的臉上一辣,魏年不想陳萱落此埋怨,剛要說話。陳萱已是同魏老太太道,“我是想著,阿年哥今□□裳光鮮,我就是跟著打個下手,跑個腿。按理,這跑腿買東西的事,不該叫阿年哥去,這樣的活計,我幹就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