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父母各懷心思,跟著兩人身後走在最前頭,而後面跟著的三個和尚開始低聲唸經。
“我說呢,我們家的運道最近怎麼這麼好了。”宋臨毅砸吧砸吧嘴,也沒有砸吧出什麼味來,“感情是這麼回事。”
宋小弟一直張著的下巴這才合上:“初姐不愧是初姐,以前的未婚夫是司城防指揮史,到現在還為她守身如玉一房為納。轉頭嫁人,得意郎君是當朝國師……”
宋臨毅伸手敲了下自家小弟的腦袋:“閉嘴。”
宋小弟果然閉嘴了。
宋臨淵倒是想的更多,不僅是宋家今日天降刑部尚書一直,還有那些藥、那在孩子得時疫時找上門來的大夫、還有宋家這三年得到的照拂。
若是這一切都是國師暗中所做,那麼他對阿初的感情,可不是一言兩句就道的清的。
宋臨淵想到這有些感慨,督促兩個弟弟別在廳外磨蹭,低聲嘆了口氣:“快進去。”
***
有了國師大人的加入,前廳氣氛驟降幾十度。
餘初跟葉長謙像真正的夫妻一樣回門,一樣的見家人,甚至連吃飯也隨性的如同普通小夫妻一樣。
蝦仁剝現成,蟹卸成肉,葉長謙伺候餘初吃之餘,自己吃幾口,餘初伺候自己吃現成的空隙,投餵葉同志。
要是祭天台出現這麼個紅衣國師,無論是誰,都只會以為是假冒的。
世人眼中神秘莫測,清冷悲憫,站在雲端的國師大人,現在……
一家人這幾年受到的三觀顛覆都沒有今天多。
最活潑的宋小弟,也只盯著自己的碗,數著米粒和眼前的一盤青椒肉絲幹上了。
宋父和宋淵都不是對酒桌有經驗的人,除了乾巴巴的一句“這道XX不錯,多吃點 ”,或者“桂花釀雖好,可是有後勁”,就再也翻不出第二句。
只有宋臨毅時不時找個話題來聊。
朝局和國家大事都得避開,市井街頭他也不熟,家庭瑣事更不好拿來跟國師說,就只好賣一下自家妹妹。
開始口述餘初那些年。
“……那會幾個府裡同齡小姑娘會常常一起玩,別人都是繡花,作詩,聽戲,只有她一個人是去吃的,吃不完還揣帕子裡,塞進小弟的書袋裡……”
餘初咬了一口虎皮雞蛋,那不是因為小姑娘們喊著減肥,小弟又恰逢長個營養不夠,她就是平均一下。
“阿初人聰明,什麼藥方,選單無論多長,聽一遍就記住了,但是她讀書也遠沒有這麼聰明,有一次府裡曬書,爹把最省事兒交給了她,讓她翻書,結果她在眼睛上蒙了布,然後捱了入府的第一頓罵……”
葉長謙將手中剝好的蝦仁放在餘初碗邊的小碟子裡,怎麼曬書蒙著眼睛,他大概能猜出十之八九來。
她過目不忘,只要入眼的文字,必定會入腦。
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量的資訊不分種類,不分良莠,不分重點,一股腦的塞進大腦,不僅生理上會覺得頭疼,就連之前存在腦子裡的文字,也會被如海的無用文字給蓋住。
所以,乾脆眼不見為淨。
“……有一次,阿初跟娘去上香,下山前廟裡的小師傅告訴娘,說阿初夥同他人偷玉米,還自己去灶下把玉米燒熟了,到現在我們也沒能問出那個同夥是誰……”
餘初默不作聲,喝湯。
……
家宴一直到結尾都不算很熱絡,始終有著階級產生的距離感
將宋家所有人的三觀都碾碎了一次,想要重組,估計要緩個幾天。
餘初原本打算,和葉同志在宋家住兩天,就當是婚嫁回孃家放鬆一下。
現在這種情況情況下,她果斷放棄了。
所以計劃變成,讓葉同志一個人回去,她留下來。
葉長謙沒有反對,臉上也沒有任何不悅和不解,接過她手中的披風給自己披上:“那我過兩日來接你。”
餘初:“好。”
餘初被丫鬟帶去自己的房間後,宋家眾人,也是打算接媳婦的接媳婦,回屋子休息的回屋子休息,只有老大老二湊在一塊,決定一會兒轉身就去書房秉燭夜談。
宋母還在狀況之外,她常年在後宅,從未見過國師的真容。
看著丈夫和兒子們的反應,以為餘初嫁的是皇家子弟,這眼底便露出些憂慮來,這二十五以上的皇子都早早娶了妻,阿初莫不是做的側室?
可是這個又不能問,只要默不作聲一直到結尾。
她咬著牙又是心疼又是被安撫了一些:“這是哪家皇子?眼下看著還不錯,就不知道以後。”
宋小弟下意識回答:“什麼哪家皇子,這是國師大人……娘……娘!你怎麼了!”
宋母暈過去了。
***
宋家擴建過,餘初閨房還留著。
就是可能當她已經沉江,人一死,裡面東西基本都換了。
餘初今天陪葉同志凌晨就起床,自己又忙了一天,洗完澡就幾乎是爬上床睡的覺。
迷迷糊糊中,餘初感覺有人靠近,熟悉的味道讓她連睜開眼的動力都沒有。
只有被人抱住時,她才下意識撲騰了幾下:“葉楚,熱。”
黑暗中傳來某人的笑聲:“睡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哪裡來的登徒子。”餘初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色, “半夜爬完牆頭爬床頭, 你可知這是哪裡, 簡直膽大包天。”
還是女婿爬的岳父家牆頭。
葉長謙雙手圈住餘初的腰,摟著不撒手:“小娘子莫不是想抓我見官?”
“我宋家一朝四官,你想見哪個?”餘初將某人摟在自己腰上的手掰開,打了個哈欠, “昨晚鬧了我一夜,一大早又不讓我睡覺, 不抓你抓誰。”
兩人現代區, 即使睡一張床, 某人也一幅君子風範, 新婚後餘初才發現, 葉同志其實很喜歡類似的肢體接觸。
純蓋棉被睡覺, 這春末夏初的天氣,也不嫌熱把她圈在懷裡, 一晚上都沒有放開。
加上閨房床不夠大, 一個人睡還不覺得,兩個人一塊有些擁擠, 餘初半夜迷迷糊糊醒來, 就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回頭你補個覺,這兩日宋家可能有些忙, 不一定顧得上你,你要是無聊了就派人給我傳話,我來接你。”
“我會自己找樂子的, 這麼一大屋子的孩子,不用擔心我無聊。”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面響想起了動靜,有燈火亮了起來。
凌晨三四點這麼大動靜,餘初愣了一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葉長謙倒是猜到了緣由,解釋道:“今日是朝會的日子,岳父和大哥應該是要準備去宮裡上朝了。”
餘初以前在宋家,宋府不過是刑部一名普通的侍郎,並沒有資格去殿前上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