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我要把那石燕拿到手。這背後的人究竟是誰,終究會被我找出來。”
而與此同時,在幽深大海的另一處,一個男子忽然抬起了頭。他住在水晶宮殿裡,每一塊晶都是由萬年寒冰所化,雪雹霜霰遍佈他的宮殿,簇擁著它在海底暗流中漂著。
他一頭青色長髮,髮尾纏一串火紅的玉珏,兩條龍乖順地伏在他的腳下。他的臉是冷的,高高在上、不苟言笑,可如果褪去那層神的光芒,就會發現他也有一張極動人的臉,如春華翠英,令人見之滿忘。
隨著妝奩中神影的出現,水晶宮動了一下,高高的紅珊瑚樹上一粒明珠亮了起來。
男子伸出手,一尾魚將明珠銜至他手中。
“key嗎?”男子無聲地笑了:“薛默,你終於也來到了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出自《九歌·大司命》,特此說明,以自證沒抄襲古人哈哈哈
☆、53 白澤
石燕從頸上摘下來,宋汀兒凝視著它。
它很小巧,大小如一枚燕卵。在雲霧山得到它後她以飛鳥傳書告知母妃,母妃回信說這是天生神物,佩戴了得良婿、宜子孫,她也就歡歡喜喜晝夜戴著了。此後在綠柳城遇宋沅,她也曾心中竊喜神物果真知她心意,哪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
“郡主,水涼了。”服侍的使女低聲說。
“再添熱水。”
侍女有些遲疑:“郡主,你已洗了一天了……”
“叫你添熱水,你沒聽到麼!”她焦躁起來。侍女噤若寒蟬,提了桶出去,只留另幾個在房中陪她。自從郡主向王上要求指婚後,回來就不分白天黑夜地洗澡,誰勸都不聽。她們不多嘴打聽,但也知是指婚一事出了差錯,畢竟那晚上來夜會郡主的公子,黎明前她們都偷眼看見的。
很快水來了,宋汀兒緩緩地泡在水裡。她的長髮在水中漂起來,她覺得自己很髒,這股髒汙怕是一輩子都洗不淨了。
可她為什麼是髒的呢?她明明只是戀上了相中的情郎,母妃與他母親有隙、口口聲聲不許也就罷了;為什麼父王也陰沉著臉說此事絕無可能,弄到把宋沅拉來當庭對質的地步?
她清楚地記得問他前一晚在哪時父王和母妃的表情。他們都是怕的,父王的臉緊繃著,母妃的指甲掐進肉裡。當宋沅回答他一直呆在客棧,他兩才如釋重負地鬆一口氣,之後母妃才是大慟的神情。
他們在怕什麼?而為什麼宋沅聽到這個指摘時表情也那麼奇怪?震驚憤怒,痛惜憐憫,全都出現在他純黑的眼睛裡。他在同情著她,他對她是有幾分情誼的,那他為什麼又不願娶她呢?
早知今日,不如那時淹死在滄浪江中就好了。
郡主把頭沒入水中,手握著石燕把它也帶下來。水光明亮地晃著,她聽到自己口鼻中冒出的氣泡汩汩騰起的聲音。侍女們還沒有拉起她,她們只是緊張地朝她看著。這幾日她常這麼做,可要是她再過一會還不起來,她們就要七手八腳地來抓起她了。
你真是神物麼?她在水下無聲地問那燕子。
燕子也靜靜對著她,它在水中純黑如人的眼。
我當然是。它無聲地回答。我不是已經滿足你的心願了麼?
水中突然出現一張男人的臉,乍一看有幾分像蛇,朝她詭異地笑著。宋汀兒啊的一聲起身,啪地將石燕扔在地上。
“郡主!”侍女們忙圍過來。宋汀兒恐懼地指著石鳥:“那東西不對。快,去叫群巫。”
她神色驚惶,侍女們瑟縮著一時不敢向前。待她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從窗外忽飛進一隻大鳥,銜起石燕就飛了出去。
拿到了!
薛默滿心喜悅。她騎馬守在王城外,驅使一隻大鳥進入青邑王府,從郡主的房中搶走了黑曜石燕。萬幸郡主正在洗澡,恰好把這燕子摘下來,也省得她費心把它從身上取下來的波折。
但派出去的是隻獵鷹,這在王城中是太顯眼了。鷹極快地搶得石燕出來,把它丟給一隻斑鳩,斑鳩飛行一段再傳至一隻旅鴿,這樣環環交替,最後是幾隻麻雀合力把它運到薛默手裡。
“辛苦你們。”接過石燕,她笑著朝麻雀揮手。這樣幾次變換,薛默確信不會有人能跟蹤到她。要小心神殿中的群巫,這也是宋沅百般叮囑的。
她興高采烈地將石鳥掖進懷裡,接下來只要找個僻靜地方破解它的加密防護,從中調取暗影資料,闡明是這暗影幻化成宋沅模樣私會郡主,宋沅的清白就能證明——雖然事發當晚他在悅來客棧遇刺其實已經足以構成不在場證明了。
可惜敏夫人不會讓手下影衛出來做這個證人……
薛默無奈地嘆了一聲。馬蹄噠噠,她在王城邊上,往北是鶴唳原,她要繞過城牆回停泊在城南的小蓬萊號。
正走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了她的警覺。那像是獵狗,黃耳尋骨頭時發出的也是這種動靜;可週圍分明是沒有狗的。她開啟空間朝周圍做個偵探,立即揚起馬鞭,催馬兒飛跑起來。
有狗!很多看不見的巫狗正將鼻子貼著地面,一路朝她聞嗅而來!
王府中人不能憑飛鳥追蹤到她,但是神殿的群巫可以。難怪宋沅會被困住了,他們果然不凡。
小蓬萊號是回不去了,她不能把這些東西引到獨孤和翎兒身旁,只能策馬沒命地奔逃。風驟然大起來,有巫狗發現了她的蹤跡,緊接著一大群隱形的狗忽然出現、都追著她來了。
這不公平!薛默恨恨地想,你們這麼有本事,怎不去追蹤禍害你們郡主的人,反來尋我的晦氣?
巫狗越來越多,這樣逃不是了局。薛默回身,手持驚羽射出一箭,一隻巫狗被擊碎了,可它的碎片就地一滾,竟變出更多的巫狗,凶神惡煞一齊朝她追來。
該死!
不能再戀戰了,薛默奔向鶴唳原頂。她已決定找個懸崖跳下去,以現在空間的能量,已足夠支承起她。用這方法應能擺脫它們的追蹤。
大風神殿的金頂越來越清晰,山頂近在眼前。她正要縱身下跳,忽身後一個清晰的聲音高叫著。
“薛默!”
是那天遇到白澤時聽到的聲音。
她猛地轉頭,恍惚看到山道邊一座小屋,小屋的籬笆正緩緩開啟它的門。再不遲疑,薛默一頭撞進籬內,那道門立即關上了。
巫狗群頓時在籬外停住了。它們聞聞嗅嗅,卻再找不到薛默的痕跡。薛默鬆一口氣,把馬拴在籬內樹上,到屋前輕輕叩門。
門呀的開了,一個紫衣女人坐在裡面。薛默朝她深深行禮:“多謝大師相救。”
白澤躬身回禮:“是你救了自己。”
薛默不解。白澤微笑著說:“它們聞嗅的是人心的倉惶恐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