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進而變成嚎啕,藉著蹲下來抱頭痛哭。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物和人呀!薛默終於忍不住叫起來:“住手!我們可以試一試,試試有沒有其他法子想。但在此之間我得先知道十二年前出了什麼事,把這些東西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才好對症下藥。”
這是她參與創造的世界,她在這個世界上花費無數心血,不能接受它被惡意破壞;如果真有人對盤古世界進行篡改、意圖毀掉這個世界,她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宋沅目光幽深:“你真有辦法嗎,小九?”
薛默堅定地點了點頭:“若我沒有辦法,其他人也不會再有了。”
☆、20 奩中記
——若我沒有辦法,其他人也不會再有了。
這話說得自負坦蕩,宋沅不由勾起了唇。他久久地看著她,似乎在做巨大的權衡。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少莊主才又開口:“小九,你真要一試?”
“我試一試。”話已出口,薛默的心反放下來:“師父,這東西並非自然之物。我們為了除掉這東西毀掉山野、讓好些山民流離失所,豈不是遂了放著東西出來的人心意?”
她說得懇切,宋沅把頭一點:“那好,師父讓你一試,但只能等你一個夜晚;若是到明朝司馬康成找上山莊時你還沒法子,我就只能傳令下去,如十二年前一般在清涼山使用五犀散。”
說是等她一夜,但此時已是亥時,若按昭武校尉辰時到訪計,留給她的時間也不足五個時辰。她能把已有的和可能隱藏的怪蟲都解決嗎?少莊主看向自己的九弟子,薛默胸有成竹地點點頭:“等司馬康成找來時我一定能想出法子,但請師父先把與當年有關的事和物都告知提交給我。”
“可以。”宋沅立即答應下來。
把矮馬和藥物留在山上,他們先返回綠柳山莊。宋沅讓其餘人先回去休息,帶薛默自行去湖心島,這也是薛默第一次進有風堂。有風堂獨居島上,依靠長長的水榭迴廊與對岸連線,走在廊下時湖風凜冽,島上柳枝被颳得嘩啦作響。薛默不由拉緊斗篷,宋沅在她身畔停了下來:“很冷是嗎?”
“有點兒。”薛默不好意思地答道:“這裡風有些大……”沒想到映雪湖心的溫度這麼低,幾乎比岸上遲了一個季節,不知宋沅在這裡怎麼過冬。握了握她冰涼的手指,宋沅二話沒說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薛默一驚,小聲推讓:“師父,不必——”
“這裡沒有別人,你不必擔心被人看到。”宋沅輕聲打斷了她:“一會還要更冷,別凍著了。”
他的話溫柔堅定,薛默只得低下了頭。她輕輕整理宋沅大氅上的皮毛,把它們都掖在斗篷後面、使之不要觸碰到自己。夜色幽深,宋沅手提燈盞,引薛默在園林小徑中前行。原來在島上深處還有孤零零一座宅院,掩映在重重柳蔭花樹下。遠遠的月洞明朗,那院內的石階庭柱都是白石雕就,在通明的燈火映照下瑩澈如霜雪一般。薛默腳下一頓,轉過頭來:“師父,我夜裡常看到島上燈火徹夜不息,原來就是這裡?”
“是。”宋沅指著那滿月的門:“此處是家母生前所居,你要的東西就在裡面。”
綠柳夫人?
建立綠柳山莊的女子……
“師父,那座宅子有古怪。”
薛默忽然有些不安。她並不喜歡走進亡者曾經的居所,她覺得這樣會引起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窺視。而在踏進月門的那一瞬,她就聽到了嘰嘰呱呱的私語,黑暗中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看她;而當她凝神去感受,那些聲音又都消失了。她心中浮起恐懼:“那宅子裡有東西。”
“什麼東西?”
“不該存於著世上的東西。”薛默把斗篷緊緊裹著自己:“我感覺有寒氣從那宅子裡湧出來。”
“小九,你害怕……那個?”宋沅不覺失笑,他把燈提起來,遠遠照那庭院:“這宅子雖然這些年來一直空著,但一天三次都有人打掃,並非那種荒野怪屋。而且你看,那院裡徹夜亮著燈呢,怎會有你擔心的東西?”
遠遠的燈光皎然,白石院落瑩瑩如冰雪。像是與這番話呼應,空氣中的寒意突然褪去了,院內燈光變得融融,身畔也暖了起來。
這……往下拉了拉帽子,薛默暗暗啟動空間的資料顯現功能,留心察覺這座宅院的資料資料。還真沒什麼異常的。整個庭院非常乾淨,所有程式資料都有條有理,就像被仔細摘檢似的。
完全沒有異常本身,就是一種異常。就如同只有畫上的牡丹才有完美無瑕的花瓣。
她從衣下把一件東西取出來,衝宋沅點了點頭:“我們可以進去了。”
那是驚羽,她初到綠柳山莊時挑選的武器。宋沅看著她,面上神情哭笑不得:“小九……”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走過去推開堂屋的門,水似的燈光頓時從屋中淌出,彷彿銀河流溢,薛默一下遮住了眼。等她終於適應這耀眼的燈光,卻被突然的發現驚得立即挽著驚羽,高聲叫道:“是誰!誰在那裡!”
屋中站著一個女人,身量高挑、背對他們而立。她身著湖藍衫裙,隨風拂動的長髮上綴有繁星髮簪;聽得門戶開闔她緩緩側過頭來裙裾微微擺動,而她的身子分明是飄在空中的!
“哪?哪裡有人?”宋沅茫然四顧。薛默幾乎要哭出來——傻瓜!你沒看到嗎?就在那裡!那個飄著的……
她的舌頭打結,沒法把“鬼”字說出口,只是帶著哭腔說道:“快走!你看不見她!我來把她擋一陣!”只是一段異常程式,用驚羽應該能把她幹掉吧?薛默的手指直髮抖。少莊主順她目光看去,按下她的小弩噗的一笑:“那只是一幅畫像呀,小九。”
“她剛剛動了!她剛剛動了!”薛默歇斯底里地嚷起來——見鬼!這座空宅真的有古怪!那個女鬼!是不是綠柳夫人的鬼魂?
“這是家母生前自畫的像,用了墨變技法,光影搖動時畫上的人就如同動起來一般。”少莊主過去在那女人腳下只一揭,果然從牆上顯出一幅畫來。那畫貼在牆上,絹本上繪的就是使薛默受了驚嚇的藍衫女人——她剛剛看著衣袂當風、堪堪要轉過身來,此時已然靜止,想是光的角度改變後就沒了那動態效果。
原來只是一幅畫……薛默只覺全身都發軟了。她籲一口氣:“師祖畫這麼一幅畫長久掛著,是為了防賊麼?”
“家母只是特別喜歡墨變技法。”宋沅好笑地瞧著她:“小九,你這麼怕——”
“住嘴!不要再說啦!”被宋沅目擊自己的狼狽相,薛默非常懊惱:“你說我要的東西在這裡?拿出來吧!”她心中羞愧,語氣也變得殺氣騰騰。宋沅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漾出來,他咳了一聲,把綠柳夫人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