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清冽的嗓音響起,“都上一份吧。”
小二一愣,這一席都是臻品,可得花費不少銀子,但畢竟是趙家的公子,即便是包下整座酒樓,也不稀奇,忙賠笑道:“好嘞,幾位稍作,小的這就去通知後廚上菜。”
趙翼抽開四方桌的雞翅木椅子,拉著趙寧坐下,“小五餓壞了吧?今日你四哥做東,不用給他省錢。”
趙寧莞爾,她瞄了一眼趙慎,他卻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沒甚情緒可言。
這時三人都已落座,她已經從趙淑婉那裡聽到過多次,似乎趙慎的‘金庫’是最豐厚的。
趙寧有時候挺佩服三位兄長,也不知道他們年紀輕輕,如何在面外接辦起了大一筆財業,而且她來侯府住了半年了,發現幾位兄長時常待在侯府吟詩作畫,看上去與尋常的富家紈絝公子沒什麼兩樣。
“小五,你還想吃些什麼?”趙翼關切的問道,表情慈愛,像個操心的父親。
趙寧沒有入侯府之前,趙翼的關切物件是趙慎與趙淑婉,如今老三和老四顯然不必再讓他操心,小五和小六正好接班。
趙寧搖了搖頭,“二哥,我隨意。二哥和四哥吃什麼,我便吃什麼。”她真不挑食,成了趙家的姑娘之後,明顯圓潤了不少,好在骨架纖細,只能看出面色紅潤,還不見身子長了多少。
趙翼瞧著小姑娘乖巧,不像趙淑婉,帶她出來一次,趙翼一顆心都給操.老了。
很快,小二便將菜上齊了。
各色菜餚,或紅燒,或清燉,或清淡,或濃厚,應有盡有。
只是,除卻當天趙凌大婚,三位公子被趙凌拉出去擋酒之外。尋常時候,趙家的公子未及弱冠不可飲酒。
如此,三人只顧吃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趙翼給趙寧盛了一碗人參頓乳鴿湯,“小五,你正當長身子,多吃些。老三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整日朝吵著要來醉香樓吃飯。”
趙寧謝過趙翼,“多謝二哥,你也多吃。”
乳鴿人參湯上撒了一層稀疏的香菜,燭火下,油光清淡,甚是下飯。
趙翼接著又給趙慎盛了一碗,“老四,你傷勢雖好,但還需補一補。這人參既補元氣而又補邪火。”他挑眉笑了笑,“你還年輕,多補些也無礙的。”
趙寧已經有陣子沒有給趙慎送參湯了,她最後一次提著湯盅去桃園那次,被告之四哥可能不宜再進補。至於為何不宜進補了,她也不太清楚。
她以為趙慎早就痊癒。
趙寧看向了趙慎,見他持著筷子的手微頓,他就連吃飯的動作也極為雅緻,從容完美,淡淡的嗓音就這樣傳來:“……二哥怎麼不補?還是不能補了?”
趙翼多看了一眼趙寧,對趙慎擠了擠眼,“小五在這裡,老四你有些話莫要渾說。”
趙慎沒有退讓,依舊淡淡道:“不過是參湯,有何不能說?”
這小子!
趙翼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兩聲,轉而又給趙寧夾菜,“小五快吃,你四哥說笑呢。”
趙寧:“………”
*
回到侯府,趙寧沐浴過後,很快就睡下了,時至今日,她依舊沒有查出春竹和夏雪二人的破綻。
有時候,她自己都懷疑是疑心過度。
這一晚睡得很沉,趙寧隱約中夢見了一個熟悉的人,但夢境太模糊,她如若虛幻,多次掙扎追逐,都不曾追上那衣袂翩然之人。
“姑娘,姑娘您快醒醒。”是春竹的聲音。
趙寧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在侯府這半年,她不但吃飯香,連睡覺也是,沒有哪天晚上不是睡的昏天暗地。
被如此喚醒,她甚是朦朧,“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夏雪急步而來,“姑娘,不好了,三姑娘院裡有采花賊出沒,三姑娘今晚在亭中乘涼,險些被採花賊輕薄了。”
屋內伺候的兩個小丫鬟也是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頭頭是道,繪聲繪色,甚至還說採花賊相貌俊美,是個風流倜儻的孟浪兒。
趙寧對這話是不信的。
侯府會闖入採花賊?
還打算採花了趙淑婉?
這採花賊是上著杆子找死麼!
即便侯爺父親不在府上,還有三位兄長和數百名護院,定北侯府外尚有重兵把守,別說是採花賊了,這深更半夜的,鳥兒都飛不進來。
趙寧稍漸清醒,嗓音卻喃喃細聲,“怎麼回事?把話說清楚。”
春竹取了趙寧的外裳過來,道:“今個兒晚上燥熱,三姑娘便在亭子裡吹涼,誰曉得在東湖冒出一男子出來,三姑娘嚇得不輕,雖是沒有瞧見那男子的容貌,不過三姑娘說那男子胸口有一顆紅痣,這大晚上不睡覺,潛入姑娘家的閨院,不是採花賊,還能是誰?世子爺正在前院處理此事,還讓奴婢們趕緊護送您過去,以防……以防姑娘您也被採花賊盯上!”
夏雪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嘛,那些人都是喪盡天良的,可不不會顧及姑娘您如今才多大!”
屋子裡的丫鬟越說越離譜。
趙寧卻是怔然未動,失魂一般的沉靜。
胸口紅痣的男子?
夜潛趙淑婉閨院?
肖寧很清楚的記得趙慎的胸口處有一顆紅痣,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就在心臟的位置上………
這……咦?
定北侯府有一處人工的深湖,因著位於宅邸東面,又謂之東湖,水深數丈,尋常根本不會有人潛水,也無人敢。
但東湖與趙淑婉的閨院相接,那裡還修葺了一處水榭,景緻極好。
故此,趙淑婉十幾歲開始,就吵著鬧著搬到了那處院子。
趙寧有些想不通。
趙淑婉沒有瞧清那人的面容,卻看清了他胸口的小紅痣,這到底是什麼眼神?
“姑娘?姑娘您怎麼了?快些穿好衣裳,世子爺還等著您過去呢。”春竹提醒了一句。
趙寧被人伺候著穿戴好,她的頭髮長而密柔,眼下只是用了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在了身後,墨髮及腰,嫋嫋婷婷,如隨意飄散而下的海藻,翩若晨間嬌花,卻又絲毫矯揉造作之感,處處自然輕悠。
春竹和夏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本來二人對有些事還存了些許疑惑,眼下倒是釋然了。
“好,我這就過去。”趙寧匆匆從梅園出發,等到了上房廳堂時,大哥,二哥都在,趙淑婉由婆子擁著,正哭的歡哨。
趙慎卻不在。
他這是……畏罪藏匿了?
趙寧正天馬行空的幻想著日後的帝王怎就淪落到了採花的地步,她明明記得趙慎不近女色,多年之後才娶了蕭家女,但結局怎樣,趙寧就不得而知了。
身側一陣隱約的薄荷香拂過,在這樣夜深時,格外讓人醒神,趙寧瞬間側過身,趙慎的衣袂劃過她的,輕步走過。
趙寧發現他穿戴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