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就不利索了。
葵閣的檀香都撤下去了, 有孕的婦人多聞不易, 趙老太君可不捨不得將趙凌的心肝寶貝兒給燻到了, 好在王氏很懂得進退, 無半分恃寵而驕。
這捏拿的手藝比嬤嬤還要好, 難怪近日趙凌雞鳴晨起的習慣也改了,定是掉入溫柔鄉出不來, 趙老太君心疼兒子,這些年難得在家中歇著,她自然不會去苛責。
王氏也懂趙老太君的憂心,趙淑婉那丫頭,她也管不住,“母親,淑婉到底還小,過陣子她或許能想通了,我倒是聽說昨個兒她嚇得不輕,蕭姑娘和寧姐兒也被嚇著,這事怨不得淑婉。老四一貫這性子,恐是無意說了什麼嚇人的話。”
王氏誰也不想怪罪,性子太軟。
趙老太君就是這一點不滿意,家中主母沒點狠勁怎麼能行?前兩任侯夫人倒是厲害的角色,可惜太短命了。
“芷婼啊,你是他們母親,該說的,該罵的,你無需留情!子恆在意你,別說是他們了,就是我老婆子也不會對你如何,這個家將來遲早要交到你手上,子恆忙於軍務,家中都得靠著你啊!我都這把歲數了,現在不與你說這些,日後就遲了。”
趙老太君這是掏心挖肺了。
王氏自是動容,她也明白自己的職責,婆母歲數大了,趙凌又是五軍都督,他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她身為他的妻,除了享受他給的安穩之外,也應該替他照應好家中。
王氏臉色凝重,點頭承諾,“母親,您身子骨還硬朗,快別說這些了。您的意思,我明白的。”
瞧著王氏嗓音溫糯,老太君當真懷疑她有沒有魄力。但不管王氏行不行,這個家日後還是得交給她,“芷婼,母親信你,誰讓你是子恆挑中的人呢。”
王氏面頰微燙,成婚有些日子了,還是經不了挑撥,趙老太君就是喜歡這樣嬌俏的人兒。又看了一眼王氏的小腹,“現在月份還淺,晚上留意著點,被讓子恆胡來。”
王氏:“......嗯。”這事可由不得她,趙凌雖然不能如願,但他卻有的是法子折騰,這種事,王氏也沒法說出口。
從趙老太君的葵閣出來,王氏就去看了趙淑婉。
昨個兒三個姑娘都被嚇著了,蕭寧和趙寧到沒她這麼嚴重,大夫說還得吃上幾幅藥,散了汗,才能退熱。
趙淑婉一見著王氏來看她,一股腦的開始哭訴。
“老四就是惡魔,是個惡人,母親,您一定要狠狠罰他。”
“都是老四,他就是想害死我。”
“母親作甚不信我?您大可去問問小五和蕭姑娘,她二人也在場的。”
跟趙淑婉沒法說理,軟硬都不行,王氏留下了芳婆照應著趙淑婉,她對侯府的幾個公子和姑娘都是一視同仁,趙凌對自己的兒女好,她肯定也對他的兒女好,不過王氏心想,老三是不能再嬌慣著了。
“淑婉啊,不是母親說你,你想吃桃,跟母親說一聲就是,或者好好跟老四提前知會一聲,老四不是個小氣的人,母親這就去跟老四說說,你這次也不對,病好了就跟著西席先生去讀書,你若再闖禍,入秋後就別想再入宮了。”
王氏知道趙淑婉一心就想往宮裡跑,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禁足。
趙淑婉聞言,又瞅著一眼王氏隆起的小腹,現在新母親是父親的掌中寶,她也不敢招惹,當即蒙著頭就不說話了。
王氏搖了搖頭,交代了幾句,“良藥苦口利於病,三姑娘的藥停不得,都仔細著伺候三姑娘,到了明日,要是三姑奶還有個頭疼腦熱,立刻著人告訴我。”
“是,夫人。”一屋子裡的下人齊齊應道,十分恭敬。
王氏想了想,暗中讓芳婆在趙淑婉的湯藥里加了黃連,苦怕了,她就不敢再鬧了,正好給她漸漸火氣。
芳婆笑眯眯的點頭,“還是夫人這法子好,三姑奶最是吃不得苦,這一番苦到她了,下回準不敢再鬧。”
從趙淑婉這邊離開,王氏就讓人去將趙慎叫到了上房問話。
說實在的,王氏與趙凌成婚這麼久,還從未見他狠過臉,但傳言趙凌是個可令小兒止啼的可怕人物,王氏是不信的。不過趙凌的三個兒子都是性格迥異。
老大世子爺算是個八面玲瓏的,對她這個母親也是畢恭畢敬。
老二吧,跟她屬於同一種人,太過心善。
獨獨這個老四讓人摸不著頭腦。
老四一向不喜與人太過走近,昨個兒也不知道怎的有意嚇唬趙淑婉?
趙慎一身白色錦袍,因著尚未弱冠,故此墨髮只是用了玉扣固定,他相貌清俊的不像尋常人,如高山懸崖之雪蓮,尤其是那雙濃郁的睫毛之下的雙眸,一眼望不穿。
“母親,您找我?”趙慎立在王氏面前的幾步遠處,倒是沒有不敬,只是聲線過於平緩,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了自己的錯。
王氏微微嘆了口氣,趙凌已經夠辛苦,她不想孩子們的事再讓他操心,遂語重心長道:“淑婉是個姑娘家,你何必跟她計較呢,再過幾年她也該出嫁了,這姑娘家一出閣,日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王氏又吩咐了丫鬟給趙慎端了杌子,還特意用花茶招待了他,“老四啊,你可明白我今日所說的話?”
趙慎緘口不言,王氏心裡又沒底了。
“母親說的是,兒子明白。”片刻,趙慎嘗過花茶,這才不急不緩,淡淡道。
王氏不知道這些年趙凌是如何教.導侯府的公子們的,她總不能體罰吧?
趙寧這時過來給王氏請安,見趙慎就端坐在花廳,她步子微滯,但還是沒來的及隱蔽自己,趙慎已經轉過臉來,在她驚訝的注視中,竟對她淺淺一笑,“小五也來了,真巧。”
趙寧只好走了過來,給王氏請了安,又喚了一聲,“四哥。”
王氏該說的也說了,她總不能當真罰了趙慎,這件事真要是較真起來,趙淑婉的錯佔了大半。
“老四啊,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去吧。”王氏道,她還打算私底下跟趙寧交代幾句,讓她日後莫要陪著趙淑婉胡鬧。
趙慎卻道:“我不急,既然小五來了,一會正好與她一道出去。”言罷,他那標誌性的幽深的眸子看向了趙寧,意味不明道:“小五正好要去我那裡摘桃,是吧?”
尾音明顯上揚,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王氏或許沒有聽出來,但趙寧在他身邊當了那麼多年的鬼魂,趙慎的每一個表情,乃至嗓音的變化,她多少都能猜得出來。
當年,他何時想殺人,又何時會提拔誰,她總能看得出來!
趙慎讓她去摘桃,她絕對不會摘梨,做乖巧狀,點頭道:“嗯,多謝四哥。”
如此,王氏也不好多說什麼,留了兩人吃了一會茶,就放他二人走了。
碧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