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到底是身體不好, 前幾日受了涼就開始頭暈鼻塞, 不過尚且還能忍受,到兩天後跟著節目組上了高原,便產生高原反應直接發燒倒了。
高原反應這事兒可大可小,節目組也不敢勉強她, 忙把人送到底下的醫院去了。
陳澄捧著個小氧氣罐吸氧,她燒得眼底通紅,只覺得喉嚨都幹得難受, 卻喘不過氣來。
很快車就開到低海拔地區的一處小醫院裡。
倒是從高原反應中緩過來了, 只不過這一通遭罪反倒燒得更折磨人了。
節目組安排了一個跟拍繼續拍攝陳澄。
陳澄掛號、量體溫,又是繳費、排隊打針,忙完這一切後她早就筋疲力盡,窩在輸液廳的座位上。
因為跟拍舉著攝像機正對她,周圍免不了幾人時不時打量過來, 陳澄只得閉上眼, 眼不見心不煩。
冰涼的針劑順著輸液管流入血管,她的手背被凍得慘白,青筋愈漸明顯。
“你要是難受的話就睡一會兒,我會幫你看著水的。”一旁的工作人員說。
陳澄朝她道了聲謝:“沒事,你也睡一會兒吧。”
話雖如此, 陳澄本意不想就這麼睡過去讓別人來照顧自己,奈何這幾天實在沒休息好,她很快就模模糊糊睡著了。
卻沒想到,等再醒來時自己竟然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清冷的月光灑進窗戶, 攏在床邊人的身上,驅散開黑暗,也把他眼底的擔心盡數展現。
陳澄眨了眨眼,不甚清醒一般,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心中那人,又抬手要去揉眼睛,卻被抓住了手。
手上是熟悉的溫度。
“駱佑潛?”
“你醒了,嚇死我了。”他立馬站起來,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先去叫醫生,還是先好好看看她有沒有難受。
“……你怎麼會在這?”陳澄還是懵著。
“我今天的飛機,姐姐,我等會兒再跟你講這個,我去叫醫生。”
陳澄失笑,抬手按了床頭的呼叫鈴:“你這是傻了嗎,按一下就行了啊。”
“啊。”駱佑潛恍然,又跌回座椅上,“我這才幾天沒見你,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陳澄露出一雙狡黠的笑眼,討饒似的一通眨眼:“不就發個燒嗎,我覺得現在就已經退燒了。”
“什麼發燒!”駱佑潛瞪她,“你知不知道你呼吸道感染肺水腫了!要不是發現得早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肺水腫這病是高山上很危險的一種病。
除了咳嗽頭痛之外沒什麼明顯症兆,偏偏致命時間非常短,從初期到末期也不過24小時。
駱佑潛今天下了飛機,給陳澄打電話卻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接的,得知她在醫院,又是心驚膽戰地趕來。
“肺水腫?”陳澄看著他,“嚴重嗎?”
“現在沒事了,待會兒讓醫生再給看看。”他給陳澄掖好被子。
沒一會兒醫生就進來,連帶著做了一系列檢查,最後得出結論肺水腫已經沒有影響了,只不過還有些低燒。
駱佑潛在一旁站著,聽醫生講這幾天的注意事項,連連點頭,不時還問幾個問題。
陳澄在一旁歪頭看著,覺得有趣,又覺得陌生,彷彿看到了駱佑潛在學校裡琢磨難題的模樣。
明明這才是他更多展示給別人的一面,可陳澄卻更熟悉他在拳場上時的模樣。
那樣堅定、狠戾、不管不顧的樣子,才是真正的他。
不過現在的模樣倒也挺可愛的。
乖巧。
陳澄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頭一歪,彷彿之前吸得氧氣罐是瓶假酒,竟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用小指勾住了駱佑潛的小指。
真是瘋了。
當駱佑潛迎著月光看過來時,陳澄幾乎不自禁摒住了呼吸。
真是……
現在的高中生怎麼就這麼會討女孩子喜歡。
他很快就收回目光,繼續跟醫生講話去了,只不過手指卻緊緊纏住了陳澄。
黑暗中放大一切小動作與小心思。
“肺水腫其實在登山人群尤其是小姑娘中很常見,只要發現的及時不會有什麼問題,你也別太擔心了。”醫生說,“主要還是體質弱的問題,走幾步就氣喘吁吁了,更何況是缺氧的高原呢。”
駱佑潛:“嗯,那這樣要休息幾天才能出院?”
醫生:“在觀察個一天吧,燒倒是不是大問題,只要別引起什麼併發症就沒事。”
“行,謝謝醫生啊。”
等醫生走後,駱佑潛便挨著陳澄坐下來:“餓嗎,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陳澄搖頭:“不想吃,沒胃口。”
心思全在仍然勾著的尾指上。
一衝動幹了這檔子事又不知道如何收場,陳澄試著把手往回抽,卻被握得更緊了。
“……”
“姐姐,我覺得你這身體這樣子不行。”駱佑潛一本正經,“我們回去好好調理調理吧。”
“哦,好啊。”陳澄點頭,愣愣的。
駱佑潛:“那地下室我們也別住了,太潮了,等這冬天過了一開始下雨就更溼,萬一老了有什麼關節痛呢。”
陳澄茫然地看著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的意思。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是那房子我簽了半年租,也退不了啊。”
“再轉租出去唄,這事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可是……”
她還想再說,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嚇得她猛地收回手,是徐茜葉打來的。
陳澄接起電話,駱佑潛便出去了。
“喂,葉子。”
“你沒事兒吧,我今天給你發信息你怎麼一直沒回我啊。”徐茜葉說。
“現在沒事了,白天高反了,現在在醫院呢。”
“啊?嚴重嗎,要不我過來……”
陳澄笑著說:“不用啦!都好了,等恢復好就要繼續拍節目了,到時候就不是海拔那麼高的地方了。”
“那總要有個人陪你說說話吧,我反正整天在家待著也沒事。”徐茜葉說。
陳澄:“嗯……駱佑潛來了,等我回來找你玩。”
徐茜葉深吸了口氣:“我□□什麼情況!你們倆發展到哪步了?什麼時候來的,之前跟你睡一個房間嗎?”
陳澄:“……真不是,你別急。”
而另一邊,雖然陳澄說沒胃口吃晚飯,駱佑潛還是去醫院旁邊的快餐店買了幾碗菜,順便又給教練打了個電話。
“教練,我之前跟你提過另外租個房子,你還記得嗎?”
“是,最近幾天就要,挺急的,要一個兩居室,環境好點兒的。”
“樓層也稍微高點吧,要有電梯……我知道這種價格貴,反正我現在不是也在賺錢嗎,月租在八千左右的就可以。”
“嗯你幫我留意一下吧,我過幾天回來去看房子。”
駱佑潛在陳澄的病床床頭趴了一晚。
第二天是被一群人鬧鬧哄哄的給吵醒的。
陳澄也瞬間醒了,立馬對駱佑潛說:“是節目組的人,你快去攝像機後面去,別被拍進去了,到時候你們同學萬一也看見。”
駱佑潛也不希望那樣,便揉著眼睛到了跟拍人員身後。
這次的突擊拜訪肯定是節目組的意思,為了在剪輯時營造出一種大家庭溫馨和睦的感覺。
光看鄧希的表情陳澄就知道她不是自願來的。
不過趙塗塗和俞子鳴倒是挺熱情的,一人一邊佔據著床側,又是寒暄又是溫暖。
趙塗塗:“本來我昨天晚上就想來的,但是我們回去也挺晚了,鄧希姐還摔了跤,膝蓋皮都磨破了,所以就沒來。”
俞子鳴:“是啊,你昨天一天沒在,我們中午本來打算野炊,但我們這幾個一個也不會做菜,後來只好去找了家飯館兒,不好吃還死貴。”
李世琦拎了個果籃,他不是能言會道的人,只把果籃放在床頭,簡短地問了句:“現在好些了嗎?”
而鄧希至始至終都靠在牆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直到最後快離開時,她才扔了一板藥在她的床頭,是專門用於高原反應的藥。
駱佑潛並沒有多留,陳澄也不過兩天就出了院迴歸節目組。
他們正驅車到湖邊,今天的任務少,昨天夜裡去便利店裡備了啤酒香檳一類,陳澄到時他們已經在湖邊擺好了桌架準備好好享受了。
“陳澄姐,快來!”趙塗塗喊她。
俞子鳴連忙倒了一杯子啤酒:“快來!就差你了,喝酒!”
陳澄應了聲,下車忙跑過去,湖邊的氛圍甚是熱鬧,湖邊氣候也溫和,倒是歲月靜好似的光景。
陳澄拎起滿杯的啤酒,沾口剛要灌,就聽鄧希輕飄飄一眼。
慢悠悠道:“真是不怕死啊,高反成那樣的人喝酒?”
陳澄忙止了嘴,疑惑地看過去:“高反不能喝酒嗎?”
鄧希哼了聲,自己喝了口香檳:“文盲麼,有沒有常識。”
俞子鳴摸著後腦勺道:“我也不知道這個,那陳澄你還是別喝了,我去看看還有什麼,我記得那時候還買了。”他起身去找飲料。
陳澄挨著趙塗塗坐下,再旁邊是鄧希,對面是李世琦。
“這些燒烤是哪來的啊?”她問。
“剛才過來路上在燒烤攤兒上買的。”李世琦說。
趙塗塗撕下一口肉,湊到陳澄耳邊,輕聲:“欸,陳澄姐,我們上次去病房那次睡你床邊的男人就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只是朋友。”陳澄動作一頓
“那就是上回到酒店找你的那個小弟弟,好帥啊!是哪的練習生嗎?”
陳澄無奈:“還在讀書呢,高三。”
鄧希斜了她們一眼,“嘖”了一聲,直接起身:“我去那邊逛逛。”
“欸!你不吃了啊?”趙塗塗叫她。
“減肥。”
入夜,星光如銀河般,落地窗前燈火通明,這個城市的光芒都在腳下延展,彷彿從來沒有陰暗,所到之處都是一片光明。
“這個房子九千一個月已經很便宜了,你看看這外面的景色,看著也舒心不是?要不是我急著用錢也不會這麼便宜啊。”
駱佑潛環顧一圈。
他的確是喜歡這一處住處,外面還有一個陽臺,或許等開春了還能種些花草。
“就這裡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