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呢。”
曲天棘斂著眉不答話,他無法分辨這些話的真假。殷逐離也不再多言,雙臂環胸,看內侍交接清點貨物。
下午,土藩來了一批珠寶,據說是從海中沉船裡撈起來的,但實則也不乏海盜銷贓。這種東西往往價格特別低廉,殷逐離也想湊個熱鬧。臨行時郝大總管低聲道:“大當家,今夜只怕九爺心情不佳,大當家是不是應該……”
殷逐離揮手:“你去往天來居替九爺叫一桌酒菜,不拘菜色,酒、菜、飯食越辣越好。”
郝劍狐疑:“大當家,九爺好像不吃辣吧?”
殷逐離埋頭一笑:“以毒攻毒嘛,去吧。”
當夜沈小王爺回到王府,確實是心如刀絞,就著天來居送來的酒菜就欲一醉解千愁,不料香辣雞丁一入口,沈小王爺瞬間淚如泉湧。
何簡先生進屋時見狀倒是放了心——哭出來就好,省得鬱積於心,更傷了身子。
沈小王爺卻沒想那麼多,他最是吃不得辣,立時左手在唇前拼命扇風,右手去拿酒,只喝了一口,他眼淚更是如潮水般洶湧澎湃,然後迫於無奈,他又刨了口飯……
何先生在桌旁作陪,半晌見自家爺哭得哽氣倒咽,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九爺,大丈夫何患無妻,何況殷大當家比之宮中那位,一個是舉翅鴻鵠,一個不過是蓬中麻雀。九爺又何必如此呢?”
沈小王爺淚雨滂沱,痛不欲生地跟他指了指桌上酒菜。何簡倒是點頭:“我自曉得,九爺不必招呼何某。”他拿了銀箸,抬手挾了一塊熊掌豆腐,見沈庭蛟仍是淚流不止,語氣也帶了些黯然,“九爺,明天你若見著殷大當家,切不可如此。她再怎麼大度,也是個女兒家,若見你這般,少不得心中難受。”
話落,他張嘴吃了一筷子菜,然後呸地一聲吐了一地,忙不迭倒了一杯酒,酒水下肚,何先生淚水奪眶而出,而後他也刨了一口飯……
那一晚,師徒二人在房中抱頭痛哭。原以為最為難熬的夜晚,沈小王爺卻沒能記住那段剖腹挖心般的疼痛。當事後想起,他發覺自己只記住了那個、據說從一個叫印度的國家傳過來的……斷魂椒。
所以有時候,你以為會痛不欲生,但實際上愛情不會比一個辣椒刻骨銘心多少。
沈小王爺腮幫子腫了兩天,他一病就粘人,晚上也睡不好,夜裡要醒來好幾次。殷逐離專門準備了冰水給他漱口,連著替他敷了兩天冰袋,夜裡也都哄著寵著,兩個人感情倒是增進了不少。
這日晨,殷逐離正在書房看書,沈小王爺推門進來。這幾日天氣寒冷,殷逐離忙著重審進貨計劃,他卻十分有空:“逐離,下午我本想和懷觴、諸葛凌德他們去鬥獸場,”他頗為悻然,“曲天棘竟然不許懷觴和我來往了!現在還把他關在府裡。”
殷逐離將他抱在懷裡,仍是替他捂手:“他那麼大個活人,還能被扇門給囚住了不成?”她輕輕吻在沈小王爺額際,舉止溫柔,“讓他晚上偷偷出來,去廣陵閣,我有點事跟他談。”
沈小王爺靠在她懷裡,殷逐離親啄他玉一般通透的手指,右手已經開始使壞。沈庭蛟用力捶了她一拳:“混蛋,你正經一點行不行!”
“好個口是心非的王爺。”她低聲調笑,唇瓣輕輕摩娑他的手背,沈庭蛟覺得像有蟲子爬過心頭,他的抗拒便漸漸小了下去。
及至夜間,曲懷觴果是偷偷自王府溜出來。殷逐離命紅葉開放了廣陵止息。曲懷觴來過一次,此次故地重遊,驚覺這裡又是另一番光景。
此時的廣陵止息十輪金烏同現天邊,照得小橋流水、玉樹瓊花纖毫畢現。噴泉冒著蒸蒸熱氣,令得整個廣陵止息溫暖如春。殷逐離站在竹橋上,著一身檀色長袍,白色的絲帶鬆鬆綰了長髮,腰繫短笛,丰神俊朗。
曲懷觴摸不透她的心思,但他有話想問她:“最近我聽到些傳言,你真的也是父親的女兒麼?”殷逐離淡笑不語,他恍然,“怪不得你同九爺成親當日,要向爹爹敬茶呢。你找我來此到底所為何事?”
殷逐離這才抬眸看他,面帶微笑:“何故如此見外,兄長。”見曲懷觴眉頭緊皺,她輕笑一聲,傾身以手掬了那溫暖的清水,“實不相瞞,我找兄長前來,是為了談一筆生意。”
她停在此處,曲懷觴不悅,拂袖欲走,但見足下每一步皆踏金磚,每一棵樹枝頭皆綴玉葉瓊花,因金光刺眼,噴泉裡換了珍珠,粒粒圓潤飽滿。他心中暗驚,終於又停下腳步:“你總得告訴我生意的內容。”
“不急。”殷逐離輕輕擊掌,只披了薄紗的美人自四周款款行來,卻都停在五步開外。曲懷觴還未開口,殷逐離已經笑道,“兄長,且盡今日歡,正事明日再議吧。”
曲懷觴是由母親魏氏帶大的,曲天棘對他們雖然管教甚嚴,但畢竟常年在外,他哪裡見過這般如雲的美色。殷逐離足尖輕點,落了美人堆裡,惹得一眾佳麗嘻笑著四散奔逃。她撿了個姿容清麗的男子就攬在懷裡。那男子身材高大,被她抓住後卻似貓兒一般溫順。
殷逐離抱著他坐在金磚地板上,不多時便有侍女取了虎皮墊子過來將金磚地板鋪了厚厚軟軟一層,並上了些精緻可口的酒菜。殷逐離懷中的男子是歡場中的老手,立時便喂她喝酒。曲懷觴怔在原處,終於忍不住一展身手,也捉了個美人。
二人擁美而坐,淺斟慢飲。珠光玉色灑落其間,彷彿置身仙境。曲懷觴見殷逐離與該男子舉止越來越親密,不由出言提醒:“小心九爺看見。”
殷逐離只是笑:“若是有意不想讓他看見,他如何看得見呢?”
酒過半旬,曲懷觴受不住懷中佳人撩撥,便有些心猿意馬,殷逐離摟著懷中男子,衝他指了指小樓,他酒已微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往裡間行去。
待人進了房間,殷逐離擱了杯盞,她懷中的男子急急起身,十分恭敬地替她整好衣裳,又奉上薄荷水供她漱口,待收拾完畢方才恭身退了下去。殷逐離出了廣陵止息,自然是回王府。自上次寒庭芳一事之後,沈小王爺將她盯得極緊,夜間晚歸是要被查崗的。
許是唐隱教導嚴苛,殷逐離還算是自律。她經常來往於歡場,想傍上她的男人不計其數,但熟識的人都知道,富貴城的殷大當家屬於脂粉堆中過,佛祖心中坐的那一類人。大凡女子地位顯赫者,無不緋聞纏身,而她身邊要尋點桃花還當真不易。
回到王府,沈小王爺靠在床頭看書。殷逐離解著外袍的繫帶,見他穿得薄,不由皺了眉:“還不睡?”沈小王爺很自覺地擱了書,縮排被窩裡。
殷逐離覺得身上粘膩,入後室沐浴。沈小王爺傍上她之後,就在府中臥房後面建了個浴池,以大理石鑲嵌而成,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