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華京那些貴公子相比,卻總還是差了幾分。而顧楚生乃書香門第顧家出生,自幼持禮守序,一舉一動自帶風流教養,端端就這麼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可衛韞卻是越看越難受,總覺得這人賊眉鼠眼面目可憎。
思索了許久後,衛韞終於找出了自己討厭這人的原因。
“你當初既然拒絕了我嫂嫂,斷沒有回頭的道理。”
他想到這件事,心裡經不覺舒了口氣,他放下茶杯,冷著聲音:“我嫂嫂何等驕傲女子,容得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既然當初不好好珍惜,便莫在如今惺惺作態。你若願意,你我繼續合作,好好謀你的前程。若不願意,便自請離去,以大人之謀略,怕不是非我衛家不可,我會讓人護送大人,直到大人尋到安身之所。”
顧楚生不說話,衛韞不願與他多說,起身欲走。然而剛剛轉身,顧楚生就慢慢笑了。
“侯爺說得極是,”顧楚生聲音平靜,衛韞慢慢回頭,看見顧楚生垂著眼眸,唇邊帶了笑意:“當初沒有好好珍惜,又怎是一言一語就能打動人心的?做了錯事兒得認,犯下的罪得償。下官明白。”
衛韞靜靜看他,等著顧楚生下一句。顧楚生抬頭看向衛韞,神色中帶了懇求:“只是,原不原諒,這就是大夫人與在下之間的事,可否請侯爺尊重大夫人的意思,大夫人嫁與不嫁,將軍切勿強求。”
衛韞捏著拳頭,他覺得內心裡有波瀾翻滾,然而他面上卻保持著那冷漠的神色,只是應了聲:“可。”
她的意思,他什麼時候沒遵守過?
顧楚生就是白擔心。
看著顧楚生那放下心的眼神,衛韞忍不住出聲刺他:“我不逼她嫁人,可顧楚生,不是每個人都會等在原地。有一天她會愛上別人,到時候,我也會親手送她出嫁,絕不阻攔。”
聽到這話,顧楚生微微一愣,隨後他輕笑起來,平靜道:“我明白。”
他那雲淡風輕的樣子,激得衛韞血氣翻湧。他本想是刺顧楚生,可話出來,他卻覺得彷彿是刺到自己。顧楚生那平靜的態度與自己張牙舞爪呈現出鮮明對比,一瞬之間,衛韞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毛髮都沒長齊的小狗,對著一頭狼齜牙咆哮。
他心虛著犬吠低吼,他卻帶著股看過了世事的從容淡定。
這樣的對比讓衛韞內心酸楚,越和顧楚生相處,他越能明白,為什麼楚瑜會面對和自己哥哥那樣眾人稱讚的好婚事,仍舊願意拋棄一切,學著紅拂夜奔去找這個人。
他和自己哥哥一樣,俱是內心強大之人,和他這樣強撐淡定的少年幼犬截然不同。
衛韞不與他再多言,大步轉身離開。他憋著一口氣大步回了自己房中,將衛夏衛秋等人全都趕了出去後,一腳踹翻了放花瓶的架子。
衛夏在外面聽見裡面噼裡啪啦的聲響,忍不住抖了抖,衛秋轉身就走,衛夏追上去,小聲道:“你去哪兒啊?”
“找大夫人。”
衛秋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一眼衛夏,衛夏頓時反應過來。
以前衛韞就是這性子,不高興了就砸東西,每次都是衛珺來攔著。如今衛珺不在了,也就楚瑜能攔衛韞了。柳雪陽是個不管事的,同她說此事,她只會說:“怎麼辦吶?那……要不就砸吧?砸累了就好了。”
可衛韞向來體力超群,等他砸累了,怕是能把衛府拆了。
於是衛夏催促衛秋道:“我看著,你趕緊去。”
衛秋“嗯”了一聲,便問了人去找楚瑜。
楚瑜剛在飯廳與柳雪陽用過飯,同家裡女眷聊著天。王嵐已經接近臨盆,所有人都圍繞著王嵐問東問西,囑咐著王嵐該怎麼著生產才會順利。楚瑜正笑著將手放在王嵐肚子上感受著胎動,衛秋便走了進來,恭敬道:“大夫人。”
楚瑜抬頭看了衛秋的臉色一眼,便知道衛秋是有事來了。
她笑著辭別了蔣純和柳雪陽,來到長廊,皺起眉頭道:“怎的了?”
“小侯爺和顧楚生談得不高興,在屋裡砸東西。”
聽到這話,楚瑜微微一愣。顧楚生的能力她知道,他既然費盡心思布了這麼大的局,應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和衛韞爭執起來才是。而衛韞待人又向來心思寬廣,顧楚生不作妖,衛韞絕不會有什麼不高興的說法。
於是楚瑜立刻覺得,必然是顧楚生此人又做什麼妖,她有些不滿,提步朝著衛韞房間裡走去:“你可知他們說了什麼?”
“不知。”
衛秋冷靜回答。
其實他知道,但作為一個好侍衛,最基本的原則就是,主子的事兒,他什麼都不知道。
哪怕他和衛夏什麼都看得清楚,可什麼也不該他們看清楚。一個人若是知道太多,看得太明白,就不容易活得長。
楚瑜知道從衛秋這裡也問不出什麼,就大步朝著衛韞房間走去,才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聲瓷器碎裂之聲,衛夏蹲在門口,抬手捂著耳朵,跟著聲音一起顫了一下。
楚瑜到了門前,抬手敲了門,就聽見裡面衛韞帶著氣性的聲音:“滾開,別煩我!”
“小七,是我。”
一聽這話,裡面的衛韞就愣了。他站在一片狼藉之間,那份和顧楚生對比出來的幼稚,在這狼藉裡顯得越發清晰刺眼。
衛韞抿緊了唇,僵硬著聲音道:“嫂嫂,今日我身體不適,有什麼事,還請嫂嫂改日再來吧。”
“哦,身體不適啊,”楚瑜在外面善解人意一般拉長了聲音,隨後帶了笑意:“那你開門,我來替你看看,到底我們小七這病,是在身上呢,還是在心上呢?”
衛韞不說話,楚瑜便將手放在門上,笑著道:“你不開,我就踹了?”
“別!”
衛韞趕忙出聲,怕楚瑜踹門進來,看見這滿地的狼狽。衛韞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道:“還請嫂嫂在門外稍後片刻吧,小七出來。”
楚瑜也不逼她,堂堂鎮國公被人看見這樣孩子氣的一面,怎麼也不體面。衛韞又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會願意她此刻進屋去。於是楚瑜背過身子,負手立在長廊上,又同衛夏吩咐拿了酒和一些下酒菜過來,仰頭看著月亮。
衛韞見外面沒再做聲催促,他深吸了一口氣,忙去鏡子前整理了衣衫,梳理了頭髮。他如今還不到束冠之年,雖然按照華京的風潮,像他這樣不及弱冠卻已為官的少年也可用發冠做為裝飾,但並不強求。因此像衛韞這樣武將出身的人家,是不慣帶那些複雜的髮飾的,只用一根髮帶將頭髮一束,最多在束髮帶上做點文章,但樸素如衛韞,連發帶都沒有任何墜飾。
這樣的髮帶簡單是簡單,但是沒有任何審美意識也的確是沒有。以往衛韞不覺得,可今日打量了顧楚生後,看著這簡陋的髮帶,衛韞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