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您是怎麼察覺的?”這會兒的語氣已經不自覺地恭敬起來。
薛翃淡淡道:“這個無關緊要,就不必多說了。”
她的來意已經跟陳院首說明,便不想再耽擱,因說道:“院首再想一想,若覺著妥當,明兒就可以開始給皇上根治,我先回放鹿宮了。”
正在此刻,那邊有一名太醫走到虞太舒跟前,躬身把兩包藥呈上,道:“大人何必在此親自等候,下官會命人妥善送到內閣。”
虞太舒伸手接了過來,道:“事關高大人的病,自然得我盡心才好。”一點頭,起身往外。
正薛翃跟陳院首辭別,虞太舒上前:“多勞院首了。”
陳院首還沉浸在震驚之中,竟顧不得跟他寒暄多言,只心不在焉地說道:“不敢不敢。”
虞太舒提著藥往外,大袖微揚。
薛翃略覺奇怪,卻也轉身往外,兩人幾乎一前一後,將出太醫院大殿的時候,陪著薛翃的太監小全子忍不住問道:“侍郎大人,高大人有何病症?”
虞太舒道:“哦,也沒什麼,就是時常有點頭暈目眩,跟陳院首說過,是心火太盛的緣故。”
小全子道:“還要虞大人親自來拿藥,可見虞大人的心意呀。”
虞太舒淡淡道:“畢竟高大人是我的座師。”說了這句,一雙鳳眼微微挑起,看向薛翃。
薛翃抬眸,發現他目光沉沉,若有深意,於是仍舉手行禮。虞太舒一頓,說道:“一別經年,看樣子小姐已經大道初成了。可喜可賀。”
薛翃心中一震,面上也淡淡道:“著實不敢,只是等閒罷了。”
虞太舒聽了這句,深深看薛翃一眼:“我先行一步,告辭。”
他提著兩包藥,微微傾身點頭,轉身下臺階而去。
身後小全子目送他遠去,對薛翃道:“虞大人是高大人的門生,以前仙長沒出家修道的時候,跟他認得?”
薛翃搖頭:“過去太久,早忘了。”按理說,當初高如雪還在高府的時候,不過也只是個小女孩兒而已,縱然那時候虞太舒出入高府,跟她應該也並沒什麼交集,但為什麼虞太舒說“一別經年”?
薛翃暗暗細品“一別經年”那四個字,心頭竟然惴惴。
及至回放鹿宮,卻有御膳房的人送了好些精緻的菜飯過來,說明了是單賜給和玉道長的,薛翃望著那滿桌的菜色,想到省身精舍內跟皇帝相處的種種,哪裡有半分食慾。
只略撿了兩樣冬筍、香菇,又夾了一截素面,清水洗淨,餵給太一。
想到這幾日自己忙忙碌碌,太一似乎也沒有吃好,便又去水缸裡養的浮萍掐了一點,太一來者不拒,張著嘴吃的甚是歡快。
薛翃想起陶玄玉說太一吃的比自己還多的話,不禁笑道:“你可不能吃太多,忘了上次吃的浮在水上,差點撐死嗎?”
太一置若罔聞,搖頭擺尾,隔著水晶缸輕輕地碰自己肉呼呼的頭。
薛翃把其他的菜讓冬月端了出去,給弟子們吃,沐浴過後,寫了幾張符籙,便早早睡了。
次日醒來,竟有些頭重腳輕,突然想起昨晚上彷彿做了好些古古怪怪的夢,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起身洗漱完畢,自然先去寧康宮看望寶鸞公主,只是還未到寧康宮,便見前頭宮道上走來一隊內侍宮女,手中捧著些錦繡輝煌珠光寶氣之物。
薛翃是熟悉宮內規矩的,看這個陣仗,心中有數。恰好跟隨的小全子悄悄對她說道:“昨晚上皇上招幸了康妃娘娘,又賞賜了好多東西呢。”
第18章
寧康宮。
薛翃到的早,裡間寶鸞公主才醒,宮女們伺候著洗漱過,正在吃粥。
綠雲道:“小師姑,公主服了第二顆保命丹,情形比先前更加好了,今早上一醒就喊餓,才在裡頭用膳。”
薛翃正要往內,又問:“可有什麼人來探望過公主嗎?”
“正要告訴小師姑,”綠雲道,“昨兒有莊妃娘娘的人來過,送了些人參,蟲草,燕窩之類的東西,並說是莊妃娘娘的意思,讓公主好生保養身體。”
身為宮中能跟康妃夏英露一爭高下的寵妃,莊妃蕭永情已有快足月的身孕,所以極少見她露面,也不便侍寢,沒想到竟在這時候有如此表示。
薛翃一點頭。
不料綠雲又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寶福公主也來過了。”
薛翃腳下一頓,回頭看向綠雲:“什麼時候?”
綠雲道:“是昨晚上,跟寶鸞公主說了半天的話,聽說這位公主也是當初端妃娘娘親生的,跟寶鸞公主是親姊妹,兩個人多半有體己話說,所以我也並沒有敢去打擾。”
寶鸞跟寶福雖然都是薛翃親生的,但兩人在宮內的遭遇卻不一樣,寶鸞本在寧康宮給麗嬪照看,但寶福大她兩歲多,如今也已經快十一了,早在當年薛翃出事後,就給太后帶在身邊親自照看著。
所以薛翃自打進宮,竟沒有見過她一次。
內殿,寶鸞已經吃了早飯,正斜靠在床邊休息,短短數日裡,她的身形容貌自然不會有什麼變化,但比薛翃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臉色卻好了很多。
看見薛翃進來,寶鸞轉頭看了一眼,又很快地轉開頭去。
薛翃為她重新把了脈,覺著脈象比先前要平穩和順的多,可見藥用的對症,薛翃心頭一寬,對寶鸞道:“公主的體質,再服兩顆保命丹就差不多了,可以換溫和的湯藥再行調治。”
寶鸞瞥了她一眼,突然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上心?”
薛翃頓了頓,才道:“醫者父母心。”
寶鸞冷笑:“我有父皇,卻沒有母妃。”
薛翃的唇角微動:“公主好生養病。”
寶鸞卻又道:“我聽他們說,你為我治病,是想在父皇面前出風頭,讓父皇對你另眼相看,可是真的?”
薛翃一驚,擰眉看向寶鸞:“公主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胡話?”
寶鸞給她的目光掃視,竟不敢跟她對視,只說:“總之很多人都在這麼說。不然你無緣無故的為什麼這樣出力。”
薛翃深深呼吸。
面前的女孩子是她親生的女兒,也因為她的事遭受了很多委屈虐待,雖然這所有並非薛翃所願,但的確是因她而起,她沒有妥帖地照看這孩子。
所以不管寶鸞如何聽信胡話誤會了她,她也不應該苛責,而該寬和,以加倍的溫柔來彌補才是。
片刻,薛翃溫聲道:“以我的身份,就算什麼都不做,皇帝也會對我另眼相看。為公主治病,其實是在冒險。不管別人說什麼,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只要公主身體健康安樂,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薛翃說完之後,轉身出了內殿,交代綠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