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禁足不得外出。嚴氏教女無方,這半年面壁思過,不許外出!”說著環視眾人,緩緩道:“這事今天在這裡挑明瞭說,出去這道門就不許外傳,莊子裡伺候的人全部發賣,若叫我再聽見跟這事相關的半個字,打死不饒!”
這等禁令,誰敢不從。二房夫婦倆連帶著賀衛琨夫婦都跪在地上唯唯諾諾,賀老太爺又道:“這事要引以為戒,往後教導子女要更上心。回去都把家規家訓抄幾遍記在心裡,絕不能再出這等醜事!”
餘下眾人紛紛起身答應,賀老太爺一通發落後氣怒漸消,老夫人便起身試探著道:“這事雖是二房的不是,但二姑娘畢竟還是個孩子……”
“你還護著她!”賀老太爺氣得一拍桌子,剛剛消去的怒火騰的又竄了上來,指著老夫人便道:“讓你管著內宅教導子孫,你教出來的是什麼!家裡哪兒都太平,就二房屢屢出事,還不都是你慣出來的!”
老夫人不敢回嘴,老臉上掛不住,嗔怒的目光便投向大房。
大夫人沒辦法,只得恭恭敬敬的認錯,“是兒媳管事不嚴……”
“不關你的事。”賀老太爺擺手,倒是分得清楚。大夫人管家,管的也只是日常用度和諸般家宅瑣事,哪能管到賀瑾瑜的教導上去,顯見得是老夫人要讓她背黑鍋。
他氣沖沖的看著老夫人,畢竟多年夫妻,子孫輩又在這裡,顧念著她的顏面沒多說,轉而向其他人道:“你們都記著,我賀家以書香禮儀傳家,德行是第一要緊的事!不管兒子還是姑娘,行事都得依著家訓來,不許越矩。否則,便以家規伺候!”
眾人忙躬身應是,屋裡安靜了半天,賀老太爺才坐下來。
老夫人這會兒也緩過勁兒來了,瞧著賀老太爺的臉色,不敢再觸他的逆鱗,只叮囑道:“老爺的教訓都記在心裡,這事出了門就不許再提起。”瞧見二房一家子還跪在地上,便小聲問道:“那瑾瑜這丫頭,怎麼辦?”自然是說她肚裡的孩子了。
賀老太爺既然訓誡完了,便向賀衛玠道:“帶她們出去。”孫輩們應命起身,齊往門外走。
賀衛玠走在最前面,琳琅坐得離門口近,緊跟著他。廳門剛一開啟,明晃晃的月光下忽然撞進個人來,將正在門邊的琳琅撞翻在地。琳琅顧不得痛,打眼瞧過去,便見賀瑾瑜面色蒼白,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當堂,口中哭道:“老太爺饒命,我不喝那藥!”
賀文濤霍然起身捂住她的嘴,賀衛玠忙扶起琳琅,帶著眾人出門。
慶院堂是賀府裡最大的院子,院南邊種著一溜的菊花,紫藤花架旁邊是一座涼亭,這會兒下人們都已退出到院外去,賀衛玠便帶著幾個人在涼亭等著。
琳琅剛才那一下被撞得實,這會兒肩頭還隱隱作痛呢,賀璇璣關心了幾句,見她無妨,便攜手在坐下。客廳裡隱約傳來賀文濤的斥罵聲和賀瑾瑜斷斷續續的哭聲,夾雜著老太爺的一聲“留不得!”
幾個人站在外面,賀衛琨是賀瑾瑜的親兄長,他大概是聽說了今兒的原委,此時冷著個臉站在琳琅面前,質問道:“今天是你要讓郎中給瑾瑜把脈的?”
他一個早就成家的男子逼問琳琅,氣勢天壤地別,琳琅卻也不懼他,只道:“是呀,二姐姐氣色不好,我就叫郎中瞧瞧。”
“你故意的!”賀衛琨向前一步便想責問,卻被賀衛玠攔在中間道:“二弟你做什麼?”
賀衛琨指著琳琅,“大哥你讓開,二妹妹本來沒事,今晚這一出全都是她鬧出來的!”他的眼中放著兇光,竟是把罪責全都推到了琳琅頭上。
二房這一家還真是一樣的德行,最會遷怒!琳琅冷哼著想要反駁,旁邊賀璇璣將她護在身後,前面賀衛玠便道:“孰是孰非老太爺早有公斷,六妹妹讓郎中把脈是好心,二弟你可別亂撒氣!”
畢竟是兄長,賀衛玠平日裡春風溫和,板起臉的時候卻能鎮住人。賀衛琨一股氣撒不出來,身後安氏扯著他的衣角,他站了半天才哼了一聲,帶著安氏徑自走了。涼亭裡只剩下賀衛玠夫婦、賀璇璣、琳琅和賀珊瑚。
賀珊瑚因為父親是庶出,雖然一樣是嫡女,素日裡卻沉默得很,也不怎麼和旁人往來。這會兒瞧著沒她的事了,同賀衛玠告辭一聲,帶著小丫鬟先回去了。
這裡琳琅被賀璇璣護在身後,心裡覺得暖熱。她並不懼怕賀衛琨,橫豎老太爺還在呢,她縱然氣勢上拼不過他,鬧得狠了喊出聲來,吃虧的必然是賀衛琨。不過賀衛玠和賀璇璣這般護著她,實在叫她暖心。
賀衛玠還惦記剛才那一摔呢,道:“回去叫人看看,別擦破了哪裡。我剛瞧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是怎麼了?”
“今兒本來是去臥佛寺進香,誰知下山的時候崴了腳,就到莊子上讓郎中看看,這會兒已經沒事了。”她拉著賀璇璣和江氏坐下,忐忑問道:“本來想讓郎中瞧二姐姐病好了沒有,結果……老太爺不會怪我吧?”
“不會。”賀衛玠斷然道:“是二弟不識好人心,你別跟他見識。”
這會兒月上柳梢,夜空裡星子熠熠,照得地上如鋪了層白霜。賀衛玠等人原本對今天的事滿懷好奇,奈何有老太爺的吩咐在,也不敢再提此事,況又被客廳中的沉抑氛圍感染,都悄悄的不說話了。
過了半天,屋裡隱約又傳出賀瑾瑜的哭泣哀求聲,屋門開啟,賀老太爺氣沖沖的走出來,斥道:“文濤你看好她,別瘋瘋癲癲的!”說著摔傷廳門,也不再去後屋歇息,大步出了院子,想必是要去書房歇息。
過了會兒賀文瀚夫婦和賀文湛夫婦出來,都是一臉的沉悶,見孩子們還在院裡,招手叫她們過來一同回去。
後面二夫人扶著老夫人出來,送她往正屋去,琳琅等人少不得要行禮送送。一轉眼,就見賀文濤拽著賀瑾瑜出來,滿臉寒冰怒色。賀瑾瑜哭得眼睛紅腫,衣衫頭髮也都亂了,有些精神恍惚的踉蹌相隨,見了琳琅,她卻忽然彷彿有了精神,眼神刀子般剜過來,竟叫琳琅後背發麻。
琳琅握緊了拳頭穩站著不動,知道二房肯定恨她,她卻半點都不後悔。
賀瑾瑜的事情敗露,有老太爺壓著,她在外面的名聲肯定壞不了,至多是在家裡受嚴懲丟臉面,她的父母兄弟卻都安好。比起二房對秦氏和江氏下手的狠毒,她這一招算不得什麼,所以琳琅心中並無半點愧疚。
回蘭陵院的時候和賀衛玠夫婦同路,秦氏想著江氏有孩子,又出了那香囊的事情,難免關懷幾句,叮囑她一些孕中要注意的事。江氏也讓秦氏保重身子,求腹中孩子平安,一路說這話過去,氣氛倒和緩了許多。
9. 禮尚往來
因為出了賀瑾瑜這檔子事,賀府裡這兩天倒有點風聲鶴唳的滋味了。琳琅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