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不喜歡,兒子就帶青梅遷居別處,每年回來給您和父皇問安就是。”
其實自打青梅進了王府,母子之間為了這個已經打了許多次太極,君離這會兒索性挑明,也免得小魏貴妃再有亂七八糟的心思。
小魏貴妃有點被氣著了。這是什麼意思?有了媳婦忘了娘?她神色憤憤的,君離續道:“還請母妃不要再逼迫兒子。”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小魏貴妃還能說什麼。她縱然不滿,卻也無計可施。君離雖然性子閒散,一旦拗起來,她和皇帝聯手都沒用。她坐了半天,終是嘆氣,“隨你去吧。”
滿心為他打算,想娶個家世好的女子給他裝點門面,也好有個依仗,他卻使勁往外推,非但不領請,為此還數次與她爭鋒相對,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小魏貴妃看了青梅一眼,“三郎心意堅決,你就好生服侍他吧。”說著揮一揮手說自己累了,叫他們回去。
出了毓秀宮後青梅倒有些失落。她其實並不是多想要正妃那個位子,不過為了孩子打算,正妃的名分終歸有用些。只是剛才小魏貴妃的失望神情令她觸動,也許貴妃真的只是想對君離好,只是母子倆心性不同,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吧。
冬日天氣愈來愈寒冷,初雪降臨時君離帶著青梅去城外的青山寺看雪,倒是意外碰見了伍博仁和明遠和尚,圍爐品酒說佛,倒也有意思。
初雪後天氣並未放晴,鉛雲依舊黑沉沉的壓在京城上空,無端的叫人心裡陰影籠罩。皇帝的身子愈發差了,他原先就已積勞成疾,此次太子謀反更是令他心寒,病逝一旦勾起來就如泰山傾頹,太醫沒日沒夜的照料,病情卻每況愈下。
宮裡宮外都籠在陰雲中,皇帝病重,君離和睿王衣不解帶的服侍在側,青梅不時的進宮去探望,常能和小魏貴妃碰面。她顯然也憔悴了許多,一門心思的撲在皇帝身上,倒也沒有再跟青梅挑刺的心思了。偶爾青梅奉湯端茶,還能博得她微微一笑。
宮裡太后與皇后皆成擺設,皇帝一病倒,諸事皆交由大魏貴妃打理,朝中事務則按著皇帝的口諭,一應交由睿王打理,英王從旁協助。
君離由是愈發忙碌,青梅得空的時候或去後院的酒窖,或去花枝巷裡轉轉。因皇帝病重朝臣皆知,諸人難免約束家中女眷不讓玩樂,梅子酒館靠這些貴女們過活,這樣一來,生意倒是冷清了不少。青梅孕中思舊,正好將許氏接到王府小住一陣子,算是陪她養胎。
母女兩個在一起難免說起舊事,青梅帶著許氏往酒窖裡轉了一圈,指著一溜溜的酒罈和忙碌打點其間的女孩子們,有些得意,“這些都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再過個一年半載,也都能釀出不錯的果子酒了。放她們出府自去開個酒館,也是個營生的門道。”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愛釀酒?”許氏笑著打趣,這半年多里成日家和貴女命婦們打交道,無形中她的氣度也養出了不少,她陪著青梅慢慢往外走,也是嘆道:“不過這也算行善積德的好事。”
是不是行善積德無所謂,關鍵是她們能讓更多的人知道果子酒的真味。青梅含笑站在酒窖外,冬日的陽光灑在身上,難得的溫暖叫人生出倦懶。她的身子還未顯露出來,但孕後整個人平添嫵媚從容,已悄悄從玲瓏少女變作婉孌少婦,帶著說不出的風情。君離站在遠處瞧她,只覺滿身疲憊一掃而盡。
臘月將盡的時候,皇帝病勢沉重,熬過了除夕夜到得次年,終是藥石罔效。
那天是初三,皇帝駕崩的訊息傳遍京城的時候,一場大雪悄然降落。
☆、第84章 誕女(全文完)
年節的氛圍戛然而止,深雪覆在明黃琉璃瓦上,宮裡到處都是白色的帳幔。皇帝的陵寢早已修築好了,因他纏綿病榻已久,諸事皆已齊備,睿王為他服喪七日,抵不過大臣們“國不可一日無君”的上奏,過了十五便奉遺詔登基。後宮已是大魏貴妃的天下,前朝臣子大多也已被睿王收攏,況他又有先帝遺詔,此事全無波瀾。
登基當日,新帝君恆即封賞一批功臣,其中就有楚修明、顧長清等人。君離這些年來始終與新帝同心,雖然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卻受封親王尊位。
一道道喜訊傳進英王府,君離卻高興不起來。他與先帝父子之情深厚,前些日子的哀痛過去,這會兒雖然也漸漸釋懷,終究難以適應君恆營造的新朝新歲新氣象,然而不能表現得明顯,只能悶在心裡。青梅曉得他的心思,勸慰了一番,收效卻也寥寥,她思量過後,提議君離帶她出去遊玩散心。
君離瞧著她的肚子,有些猶豫。三個月的身孕,雖說已經算穩當了,畢竟不敢冒險,奈何青梅一旦起了這心思就壓不下去,且又覺得待在府裡憋悶,好說歹說,終究說動君離答應帶她回宛城看看。
這一趟是為散心而去,又不急著趕路,等一切打點妥當,二月初時才得出發。
草長鶯飛的時節,路邊柳梢都吐出新嫩,城外農人播種孩童嬉鬧,浩浩蕩蕩的車隊緩緩行過官道,簾外的春風柔和吹進來,合著山郭水村,叫人心胸開闊。
逝者已矣,沉迷懷念也無濟於事。青梅引著君離賞山水散心,他的臉上也漸漸露出笑容,沿途風景開闊明朗,越往南走春意愈濃,官道兩旁榆柳成行,兩側野花農田成針,山中則是春光明媚、春芽破土,勃勃生機叫人看了高興,連帶著將青梅孕中的焦慮消得乾乾淨淨。
車駕緩緩行到宛城的時候,竟也是三月中旬了。
故地重遊,想著兩人的初見,君離難免也是感慨。他與青梅成婚後先是忙於太子之事,而後經歷先帝駕崩,這還是頭一次毫無牽掛的遠遊。兩人往長安街上去看,濃郁柳蔭下熱鬧如舊,梅子酒館已然改頭換面成了一家布衣店,隔壁白掌櫃的客棧卻還開著,白海棠見得兩人歸來,大為驚喜。
這一趟出行雖說是為了君離,青梅卻也從中得了不少便宜。孕時難免焦躁,若困在京城,她還得不時的往宮裡去探望魏太后和貴太妃,拘謹得很,況人情往來樣樣費神,倒不如這樣躲在外面來得清閒自在。
不過畢竟身上懷著孩子,宮裡貴太妃的信件雪片似的飛過來,無非是怕孩子有差池,催她早日回京。算算日子,到了五六月的時候孩子會長得快,到時候若要舟車勞頓可就是自討苦吃了,於是兩人心滿意足的打道回京,慢悠悠的賞著初夏的風景,愜意之極。
到了京城的時候正是五月下旬,青梅的身子已十分顯眼,往宮裡露了個臉,便藉著孩子的名頭躲在府裡偷懶。
哪怕懷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