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去過武安侯府後就會打消搬出去的念頭,
青梅微微笑了笑,難道她還能說不好,犟在那裡執意請辭?只得道:”全憑姨母吩咐。”
反正有了這次的事情鋪墊,各自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往後時機合適了再提時,也不怕抹不開情面了。青梅原先對顧夫人的些微好感和幻想期待早已破滅,而今的顧府於她已無可留戀,她的打算也十分簡單--若顧夫人還存留些善意,她也儘量不去斬斷最後一點點情分,否則,又何必寄人籬下身不由己?
而顧夫人的心思和態度,到了武安侯府裡恐怕便能昭然了。青梅打算配合著去赴宴,而後一探究竟。
旁邊顧長清已閒閒的站了許久,此時見兩人表面和解了,便躬身請辭,青梅也跟著他一同去了。
路上青梅想跟顧長清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兄妹兩個前後腳走在青石路上,綠珠在後面沉默跟隨。
到得一處分岔路口,顧長清轉身向青梅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說的是和顧夫人一樣的話,語氣目光中卻隱然擔憂。
青梅笑了笑道:”多謝二哥哥,我明白。”顧長清便叮囑道:”以後釀酒有事儘管找我,可以不必稟明夫人。至於搬出去的事,你還是住在府裡更好些。”說著向青梅微微一笑,轉身走了,留下青梅站在那裡,有些意外。
聽顧長清的意思,往後她就自由了?如果想要出去玩,只要藉著釀酒的名義跟他說一聲便好了?青梅不自覺的展顏而笑。
上次藉著買酒具的名頭去賀家時,青梅就覺得顧長清有意包庇縱容她,此時真真切切意識到了這一點。想起那天顧長清誠懇的說,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會幫你,青梅就覺得心中有暖意湧動。
其實在這顧府之中,並非人人可厭,至少還有顧長清,與府中其他人截然不同。
先前的不愉快消去了大半,青梅對顧長清頗為感激。這位大理寺少卿以鐵面著稱,不止因其在公務上處事嚴肅,更因其公正無私,行事向來有原則,由鐵面無情從不護短,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她回到琉璃院中時,許氏已帶著金釵玉釵兩個丫鬟將買來的酒罈都清洗打理完畢。青梅看著那一排整齊的酒罈,心中的煩惱幾乎都拋在了腦後,便專心去打理那些果子。因顧府中並沒有酒窖,少不得騰出一間屋子來佈置妥當,再由許氏親自盯著。
隔天何媽媽過來教習禮數,地點就設在杏花館中--前晌由張夫子講授文章,後晌由何媽媽教習禮儀,有空的時候青梅就會照顧那些酒釀。
去武安侯府的日子定在了臘月十一,青梅忙著釀酒的間隙裡抽空想了想,決定多釀些果子酒。到時候給永樂公主送去一些,賀家、伍玉簡家也可送些過去,顧夫人那裡少不得要留幾壺,剩下的麼,還另有妙用。
心思既定,清晨時她差綠珠去博古館走了一趟,顧長清去了大理寺還沒回來,只得先到杏花館去。到得巳時三刻,便有侍書來請她,說是顧長清處理完公務已然回來了。
此時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天氣。青梅來到博古館中時,顧長清正在書房中鋪了筆墨寫東西,聽過青梅的打算後,他便叫侍書安排車馬送青梅出去,再叫綠珠陪著--那天顧榮華鬧過之後,顧長清對綠珠倒是信賴了一些。
因天陰欲雪,顧長清便囑咐青梅路上當心,早去早回。
今兒是臘八,京城各家各戶都熬了臘八粥喝,而各處佛寺也藉著佛祖成道的節日向眾人放臘八粥,街上會比平時熱鬧,自然也更亂一些。
青梅到得府門口時,已有輛馬車等在那裡,趕車的小廝雖然是一身普通的短打扮,瞧著卻是機靈強健。
外面空氣愈發清寒,馬車緩緩行駛時,青梅掀起側簾看外面,就見空中零星的飄下些雪花,夾在在寒風中刺骨的冰冷。
她此次出府,自然不止為了採買酒具果子,是以馬車出了巷口便直奔崇仁坊,到得那裡接了賀子蓮,小姐妹倆便往街市上去了。
離晌午還有些時間,青梅為了不耽誤事情就先去了上次那家賣瓦罐瓷壇的小店。此番沒有顧長清在身側,青梅又是戴了個其他樣式的帷帽,那掌櫃起先沒能認出她,等青梅開口挑器具時才分辨了出來,不由笑道:”姑娘來了?上次那些用著可還順手?”
青梅點點頭道:”伍大人那裡沒問題吧?”
”哎喲,伍大人看了那字條高興著吶。”掌櫃引著青梅往後院走,”他料定了姑娘還會來店裡,叫我又燒製了些,這不正在窯裡呢。”
”果真?”青梅喜出望外,問了問他都燒了哪些東西,大多都是合用的,便叫他燒好後送往顧府。
出得店門,青梅越想越覺得伍博仁這人實在有意思,便往附近的酒館打了兩壺好酒,專程去了趟里仁坊。不過她並沒敲門去拜訪伍博仁,只是寫了個紙條將酒罈放在伍家門口就走了--
一則是青梅和伍博仁有幾分忘年交的意思,伍博仁如今又是個老頑童的性子,無需虛禮;再則也是時間有限,難得外面熱鬧,她還想和賀子蓮多玩會兒呢!
里仁坊外有條八橋街,兩邊攤鋪林立,賣各色地道美味的小吃,小姐妹倆讓馬車在外面停好了,便帶著綠珠直奔街上尋訪各色美食。
天空中薄雪依舊飄落,三個人連同小廝鑽進一家店裡欲待嚐嚐街上出名的羊肉泡饃。小店內霧氣蒸騰生意紅火,綠珠和那小廝一處坐了,青梅和賀子蓮一桌,正閒坐著等飯食時,眼尖的賀子蓮忽然指著對面的書肆道:”咦,那不是我哥哥麼,旁邊那位姑娘是誰?”
☆、第32章 偶遇魏家人
對面的書肆在這八橋街上頗有名氣,書肆的老闆據說是前科進士,胸中飽藏萬卷書籍,在這書肆中售賣的也多是經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相較於時下更受喜歡的話本小說和風流詩集,這裡的書都偏於經義史籍,偶爾還摻雜幾本高深晦澀的佛經,曲高和寡,自然不似別處顧客盈門。
賀子墨站在一架剛刻印出來的書前,正和旁邊的女子指點說話。偶爾抽出一卷書來,掌櫃的也會湊上去說兩句——書肆裡顧客不多,這會兒除了賀子墨兩人外,只有角落處安靜看書的四五名書生,也無需招呼,那掌櫃清閒得很。
這邊廂賀子蓮看了半天也沒瞧出那是誰,青梅卻已憑著那身段辨認出來了。
那女子披了一襲玉色堆花昭君兜,青絲斜挽危墜,彆著一支珍珠流蘇簪,另有一朵玉蘭宮花點綴。那樣窈窕修長的身姿,渾然天成的淑雅書卷氣,除了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