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其實那天我悄悄含了塊醒酒石,沒人發現才僥倖贏了呆霸王,嘿嘿!”
魏離舉杯的手一頓,將她看了片刻,心裡覺得好笑,這呆霸王果然是夠呆的!
青梅卻不知道他的心思,見他看著自己沒什麼表情,她覺得無辜。本來麼,她一個小姑娘,哪能真拼得過終日走馬斗酒的紈絝嘛。
有魏離坐鎮唬走了吳錦,青梅的心情很不錯,哼著小調打烊後開心地用了晚飯,正想著要出去溜達消食,許氏的一句話卻瞬間叫她開心不起來了。許氏說:“青梅,賀先生走前佈置的功課都做完了麼?休息會兒趕緊去讀書。”
又是讀書!青梅有點牴觸,攀在許氏肩上撒著嬌想要偷懶,許氏卻嚇唬她:“現下不認真讀書,上了京城後接觸起那些官家小姐來,文墨差了會被人瞧不起的!”
“那又如何。”青梅不為所動。
許氏無奈,只好使出殺手鐧來:“聽說賀先生會早幾天回來,你就不怕他到時候考問?”
這話一出口,青梅瞬時就蔫了,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乖乖耷拉著腦袋回屋去溫書。
賀先生是青梅的西席先生。
當年許氏帶青梅剛逃亡流落到宛城的時候還懷著身子,孕婦孤女的生活自然非常辛苦。後來許氏生下許懷遠,獨自拉扯兩個孩子時依舊困頓,她心裡卻始終還拿青梅當官家小姐來對待,請不起教書先生,就自己來教青梅識字,教養上十分用心。
再後來青梅長大懂事,又擅釀酒,開了這酒坊後手頭漸漸的寬裕起來,許氏便請了個在宛城小有名氣,又和青梅家裡熟識的生員給青梅教書,正是賀先生。
這賀先生不止才華橫溢,為人正派相貌好,待青梅一家人也頗用心。若不是有當年的婚約在,許氏倒是頗想結這門親事的,可惜她也只是奶孃的身份,沒法做主。
☆、第3章 夫子緩緩歸
天氣漸漸熱起來,許氏纏綿許久的病日漸轉好,又提起了上京城的事情。青梅秉著能拖則拖的態度,每回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地扯開話題,這回許氏舊話重提,青梅便藉著春光正好之名,拉著許氏上街閒逛去了,留下長生和英子守著酒館。
至於那位常客魏離,依舊按時來酒館的角落獨酌,青梅不知他這麼堅持是為了尋什麼物事,心裡不免有些好奇。隨口問了問,魏離卻是笑而不語,青梅也不勉強。
長安街上的店鋪都是看慣了的,青梅孃兒倆一路閒逛著到了幾條街外的南市,買了些果點並挑了幾件衣飾。許氏向來在兩個孩子身上留心,貼身的衣物都是親自經手縫製,就又買了幾匹布料綢緞,叫人送去了酒館。
午後日光明媚,惠風和暢,長安寺中行人絡繹不絕,多的是進香許願的小娘子。青梅為哄許氏開心便拉著她往寺裡走:“娘,咱們去燒香許個願吧?”
“許什麼願?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許氏團著整齊的髮髻,笑容慈和。
“那我想許願呀。”青梅偏著頭,掰著指頭慢慢數,“我想孃的身體康健,想懷遠讀書有成,想酒館的生意越來越好,哎呀好多願望數不過來呢!”
“小貪心!”許氏撫著她的秀髮,笑個不止。
青梅笑如銀鈴,挽著許氏進了佛堂上了香,兩人在寺裡閒逛時卻碰上了熟人——
“賀伯母,蓮兒!”青梅瞧見熟悉的身影,迎上去拉著賀子蓮的手,十分歡喜。這兩位是青梅家的故交,當初青梅一家住在小鎮上時兩家就相識,後來兩家先後搬到宛城,也沒斷了來往。
賀子蓮見了青梅也十分意外歡喜:“青梅姐姐!剛去酒館時你們並不在,原來是在這裡。”小姑娘喜形於色,牽著手意態親密。因賀子蓮素來身子柔弱多病,說話時也是軟語細聲,叫人心疼。
那邊賀夫人和許氏閒談起家常來,青梅便拉著賀子蓮慢行:“你的身體好些了麼?瞧著氣色是紅潤了些。”
賀子蓮點頭,仰頭瞧著青梅,柔弱的臉上掛著壞笑:“昨天后晌我哥哥回來了,他說明天有空的時候來酒館呢。”
“他回來了?”青梅的聲音不由拔高几分,頓時苦了臉,忍不住嘟噥道:“怎麼這麼快,不是說要去三四個月麼。”賀子蓮的兄長賀子墨正是她的西席先生,雖然長相性格皆是儒雅隨和,教訓青梅的時候卻格外嚴格認真。青梅在讀書上愛偷懶,沒少挨他的訓。
賀子蓮知道青梅的心思,便捏了捏她的手心:“今晚回去趕緊溫書。”
青梅苦著臉“嗯”了一聲。
那個賀子墨……要求嚴格不說,還水火不侵。每回青梅想偷懶的時候,不管是她腆著臉含笑求情、暴跳如雷的吵鬧、死乞白賴的耍賴,或是拿酒食來賄賂,他總是平靜的看她鬧騰完,然後拿戒尺敲著書卷說:“說完了?繼續抄書。”
青梅所有的力氣使在棉花上,鬧騰得沒意思了,只好揉著痠痛的手腕繼續抄寫背誦,或者在手腕上吊著米袋練書法。而賀子墨就在旁邊安靜讀書,順道監看她完成課業。
久而久之,賀子墨對青梅沒半分脾氣,帶得青梅都沒了脾氣。
那哪裡是西席先生啊,分明是孃親請來的剋星!
心裡的怨念揮之不去,青梅回到酒館時還耷拉著腦袋。許氏知道她的心事,笑著不管她,倒是魏離見了隨口問道:“被霜打了?”
“唉,人生苦短吶!這麼苦短的人生,為什麼要死背那些枯燥的破書呢?”青梅仰天長嘆一聲,敷衍著跟魏離打個招呼便又耷拉著腦袋進了後院。
後面許氏同長生問了問今日賣酒的情況,便向魏離笑吟吟道:“魏郎君來啦。瞧青梅不懂事的,魏郎君可別見怪。教青梅讀書的先生回來了,她這是害怕考問課業呢。”
魏離了然地點頭,許氏便道:“這丫頭鬧情緒的時候不聽勸,也就說起釀酒才能叫她高興,賤妾唐突,能不能麻煩魏郎君勸勸她?”不然這麼鬧著脾氣不溫書,明天怕是真得挨賀先生的戒尺了。
魏離跟隨許氏進了後院,就見青梅正蹲在木製狗窩的旁邊,摸著那隻長毛柔軟的大白狗自言自語:“小不點兒,明天賀先生來了肯定會問課業,還會讓我抄書,你幫我咬他好不好?”
被稱作小不點兒的狗正舒適地趴在地上,嗚嗚應和了兩聲。
魏離見慣了青梅清麗明媚的笑顏,倒極少見她這樣委屈無力,不由覺得好笑,踱步過去站在她身邊,閒閒道:“說起釀酒頭頭是道,還怕先生考問課業?”
“倒也不怕,但是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背那些枯燥的書?”青梅坐在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