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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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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外,另找軍士要熱水木盆洗衣裳。

阿殷連著奔波數日,這回終於能沐浴了,瞧著那熱氣直冒的浴桶時,就連腦海中的昏沉都似乎輕了不少。褪盡衣衫,散開頭髮,修長的腿伸入桶中,溫熱的水蔓延上來,立時驅走了昨夜勞苦後的疲累。

她愜意的嘆息一聲,將整個人埋入浴桶。

渾身像是要散架了,這一趟銅瓦山走得甚是艱難,阿殷瞧著雙腿,雖然累得發酸,好在沒沒腫起來,只是小腿和膝蓋不知是磕在了那裡,小小的兩塊淤青,過兩天自然就能痊癒。她放心了,嘩啦一聲鑽出水面,吸著蒸騰的熱氣,因受寒後頭腦略微昏沉,倒有種飄然欲仙之感。

她勾唇笑了笑,烏黑的頭髮被水浸透,溼噠噠的垂在膩白圓潤的肩頭。

閉上眼睛,認認真真的將昨晚上山的路回想了一遍,對照下山時的路比了比,確信沒有記錯的,她才敢放鬆心神,就那麼泡在浴桶裡,享受溫暖的浸潤。恍恍惚惚之間農婦送了薑湯過來,阿殷喝完了,因為正泡在浴桶中,倒是出了身汗,身體為之鬆快。

出浴後擦淨了水珠,外頭飯菜已然備好,清清淡淡的倒合阿殷如今口味。

飯後睡了會兒,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阿殷睜開眼,床邊有人正在看他。

這會兒大概是晌午了,屋裡頭十分敞亮,陽光自窗戶漏進來,能看到空中浮動的微小塵埃。他頎長挺拔的身影立在床邊,已然恢復了往常的冷肅威儀模樣,只是頗有疲色。

“殿下?”阿殷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都有些神志不清了,還當自己是在夢裡。

定王往後讓開半步,道:“喝藥。”

阿殷出門時並不曾帶寢衣,此時穿了那套侍衛的衣衫將就著和衣而睡,倒也不怕什麼。她也不用農婦過來攙扶,自己撐著坐起來,尚且潮溼的頭髮縷縷垂落在肩頭,問到那苦澀的藥味兒時犯了愁,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了。

農婦的藥碗已經送到了跟前,味道直往鼻子裡鑽。

若眼前換了是陶靖,阿殷必定要撒個嬌,寧可撐兩天自己熬過去,也不想喝藥。哪怕要喝,也該討兩粒蜜糖或是蜜餞在旁邊備著,待會兒壓住那腥苦的味道。然而軍營裡顯然沒這些東西,阿殷原本就怕因病耽擱行程,哪還敢趁病犯嬌氣?

偷偷抬眼,定王就站在跟前,不辨表情。

阿殷心裡咚咚的跳。她這一病,必定是給他拖後腿了,定王會不會生氣?

心裡又愁又愧,阿殷苦大仇深的盯著那碗湯藥,心下一橫,拿過碗咕嘟咕嘟便灌了下去。苦澀的湯藥味道充斥在口中,她甚至連氣都不敢換,丟下藥碗,取過旁邊的清水便漱口。這中間動作無比迅捷,彷彿剛喝進去的是毒藥,若不趕緊漱出來,便會蝕了唇舌似的。

定王在旁看著,微不可察的勾唇。

“好生休養,明日休息,後日再回鳳翔。”他頓了頓,“我在斜對面,有事可來回稟。”

“遵命。”阿殷連忙答應,潮溼漆黑的頭髮披散在兩肩,包裹著中間素淨美麗的容顏。

定王不再逗留,走出門口,才吩咐外頭的軍士,“去尋些蜜餞送到這裡。”

是夜因有蜜餞在手,阿殷很痛快的喝了藥,晚間矇頭大睡,次日清晨起來,便覺得渾身輕鬆。軍營中穿女子裙衫太惹眼,她依舊換回了侍衛的衣衫,遙遙聽見遠處軍士們操練的聲音,便是蠢蠢欲動。

她手邊只有短刀,好在這軍營裡多的是兵器,阿殷選了把趁手的彎刀,瞧著外頭有片安靜的空地,便縱身躍入場中,開始練刀。

自來到西洲後,每日清晨練刀早已成了習慣,這些天耽擱了,加之昨日因病渾噩,此時阿殷霍霍掄開彎刀,只覺酣暢淋漓。

清晨的光灑滿校場,定王站在窗邊,目光掃過極遠處正操練的軍士,落在晨光下如玉燕般騰飛的女侍衛身上,心神卻還停在夢境。

因連日勞累,昨天又跟夏青商議剿銅瓦山土匪的事,昨夜定王睡得格外沉,夢境便模糊而斷續。夢裡不知身在何處,有人站在他的身邊,恍惚的夢中雖看不清她的臉,定王卻萬分確信,那是他的侍衛阿殷。

他不記得夢裡的衣衫妝容,只記得她雙臂環在他腰間,頭枕在他胸膛,觸感無比真實。

依稀記得她頭髮溼漉漉的披散在肩頭,像是新出浴的模樣,令人心中砰然。

定王這些年已經不怎麼做夢了,即便有夢,也是年少時的模糊記憶和沙場朝堂,夢裡他堅定的殺伐決斷、揮劍廝殺,或激昂或悲痛,都是一個皇子隱藏著的人生。他沒想到,他竟然會夢見一位姑娘,而且夢裡的他,竟然會貪戀那雙藤蔓般纏繞的手臂,甘願被她依靠,想將她揉在懷裡。

那種心境,是這麼多年從不曾體嘗過的柔情。

他竟會在夢裡有柔情,還是對著貼身侍衛?

定王覺得這很荒謬。

縱然他確實欣賞她的容貌、氣質與性情,會憐惜她的處境、讚賞她的志氣,然而——銅瓦山下那片刻的假意擁抱,不過是為了瞞騙巡邏的山匪,她當時也只是應變做戲而已,她努力盡侍衛的本分,他卻做這般荒謬的夢?

夢境顛倒,當真荒唐!

*

阿殷練完刀用完飯,沒見定王召喚,便各處去轉轉。

她還是頭一回見到練兵的校場,虎關練的是步兵,校場上刀槍與弓箭俱備,漢子們分隊操練。

阿殷不好走上前去,遠遠的站著瞧,忽覺後面有腳步聲,卻是位十七八歲的郎君。

這張臉看著有些熟悉,阿殷想了想,昨天受寒後頭腦昏沉,模模糊糊看到那位虎關都尉夏青,這人跟他長得倒是有些像,大概就是夏錚了。只是少年人風華正茂,臉型不像夏青那樣方正,倒有點圓,英挺眉目嵌在中間,且身上帶點沉靜的書生氣,便成上乘之姿——不過比起定王和陶秉蘭,這容貌就顯得略有點寡淡了。

阿殷前世並不曾見過夏錚,有些好奇的打量,那頭夏錚看著她的打扮,便道:“陶侍衛?”

“夏校尉?”

夏錚顯然十分詫異,“陶侍衛認得我?”

“昨日入營時曾見過夏都尉,便猜了出來。”阿殷和善的笑,暗暗覺得老話說的可真沒錯,果然人不可貌相。這位夏錚生得一副圓臉,加上氣度沉靜,看著就和氣,若陌路相逢,她必定會以為這是個年輕的讀書人。然而夏錚自十歲起就在軍中,到如今七八年過去,已然升了校尉之職——

比起隋鐵衣那等奇才,校尉的官是低了些,但跟其他軍士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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