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洲繼續說話,聲線沉沉又動人,他跟她商量說:“你先呆在竇一那裡,我大概半個小時過來。”
“何之洲……”沈熹打斷了他的話。
何之洲停下來,讓她先說。
“我……”我要跟你分手,話還沒說出口。沈熹深吸一口,只覺得舌頭打架,等她把舌頭捋直了。何之洲比她先開口,“我買了兩張電影票,搞笑型別,有你喜歡的明星……晚上我們一起去看。”
啊啊啊啊!沈熹煩躁了,吼了一句:“沒心情!”
——
半個小時,何之洲出現在竇一租的房子裡,豆豆侷促地指了指外面:“熹熹已經走了。”
他問豆豆:“她去哪裡了?”
豆豆搖搖頭。
何之洲抿了抿唇,他手裡還拎著一袋藥和一份熱氣騰騰的海鮮粥,海鮮粥他留給了豆豆,藥帶走了。
豆豆少見這樣的大神,雙手糾結地握著衣服:“熹熹說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可能買衣服去了吧。何神,你放心,熹熹肯定會沒事的。”
何之洲不說話,他只是撥了一個電話,沒有接聽;然後他用豆豆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照樣沒人接聽。
……
晚上,何之洲回到沈熹的小公寓。他昨天到現在將近36個小時沒有休息沒有閤眼,眼睛有點疼,人也有點軟。公寓的防盜門沒有開啟,他整個人已經抵在門閉上了眼睛。
門縫透著微光,何之洲眨眨眼,然後幾乎瘋狂地開門進去。
客廳裡,坐著沈熹。她望了他一眼,眸子水亮。
客廳只亮著一盞小燈,沈熹就靜靜地坐在那片溫暖的光影裡,然後她低下頭,輕輕嘟囔了一句:“不是說晚上一起看電影麼?我都等你很久了。”
一個瞬間,心底柔軟得一塌糊塗。
何之洲快速別過臉,只感覺眼睛刺痛,一顆滾燙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第四十二章
公寓裡的過道燈沒有開啟,何之洲整個人罩在一片晦暗裡。沈熹自然看不到何之洲猛然落淚的模樣,只覺得何之洲削瘦身影一動不動,看起來有點脆弱有點疲倦,但他散發出的氣息又是格外飽滿、沉靜。
沈熹望著何之洲,兩人剛鬧矛盾結束,情緒多多少少還有些小尷尬,有一種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的感覺,所以她就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怎麼還不跟她說話啊,她都主動開口了……
男人落淚也是兩秒的時間,收好情緒。何之洲背對著沈熹換鞋,動作沉靜。
沈熹盤坐在沙發,眨著一雙清亮烏黑的眼睛,轉溜溜的模樣。腦袋轉來轉去,就像一朵會搖頭小花。那個人,居然還不跟她說話!
家裡的居家拖鞋是沈熹買來的情侶款,一藍一粉。何之洲穿上灰藍色皮底的男拖鞋,終於轉過身朝沈熹走過去,英挺斯文的一張臉看不出任何落過淚的痕跡,唯有一雙眼睛特別澄澈好看。
沈熹低下頭,忍不住咬了咬唇角,有人還那麼沉默做什麼。她正要抬起頭,何之洲已經傾過身抱住了她。
這是一個安靜又持久的擁抱。
“咚噠咚噠……”
兩人心臟貼得那麼近,彷彿可以一塊跳動。沈熹靠著何之洲的胸膛,清晰地聽到了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好聽又有力。
她想,裡面肯定很灼燙,所以何之洲的胸膛才會那麼暖人。
“我在外面找了你一會。”何之洲說,解釋電影沒有一起看的原因。其實怎麼會只有一會,下午到現在他都在外面。
沈熹抱著何之洲:“我……早早就回家了。”
“嗯。”何之洲手放在沈熹柔軟的頭髮上,已經不計較沈熹為什麼不接聽電話這個問題,他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只要她回來就好。
沈熹繼續在何之洲的懷裡蹭了蹭,一個簡單的擁抱立馬將原來的那份親暱和眷戀帶了回來,甚至還多了一份直擊入骨的感動。
“以後不準再像昨天那樣說我,不然我跑走就不回來了。”沈熹說。聲音軟糯糯,帶著一絲剛冒的委屈,以及難以察覺的賣乖。
“不會了,不會了。”何之洲說,秀致的長睫毛輕輕顫動,眼角有著令人心動的溫柔。
沈熹雙手環住何之洲腰:“可以偶爾裝酷,但不準過分擺譜。”
“好。”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要對我說,我又不會笑你。”
“好。”
還有最重要的,“……不能看不起我的家人。“
何之洲:“我沒有。”
沈熹聲音悶悶:“我……知道你沒有。”
然後換何之洲說了,他只有一句話:“以後生氣不要自己走,你可以趕我走。”如果她不會再回來,他還可以回來。
沈熹“嗯嗯”了兩聲,嘴角彎了彎。她好像都忘了這套小公寓可是她的固定資產。一場彆扭之後才發覺這樣的靜靜相擁多麼心動迷人,沈熹低聲說:“我們還是這樣比較好。”
是啊,現在這樣多好。何之洲也輕“嗯”了一聲,攬著沈熹坐下來,只覺得心底深處的某些東西被溫柔剝開,罩在春光之下。
慢慢融化。
深夜,沈熹比何之洲先上床,穿著一套貼身的秋衣秋褲鑽進被窩裡等。她手裡還拿著一隻手機,裡面有她沒接到的電話,她低下頭心虛地說:“我是真的沒聽到。”
何之洲點頭:“嗯。”
“哎呀呀。”沈熹打了一個滾,“我真沒聽到……我回來之前在跳廣場舞,根本聽不到。”
“廣場舞?”何之洲問。
“是啊。”沈熹真沒有撒謊,開始交代起來,“我們這裡過去有個小公園知道麼?我也是第一次逛那裡,那裡跳舞的阿姨特別熱情。大概她們覺得我跟她們有共同語言,都要介紹自家的兒子給我當男朋友。”
何之洲笑了,手裡拿著一個充電好的暖水袋,走了過來。
沈熹拉著被子:“不信啊?”
“信。”何之洲回她。
沈熹也笑了:“不過我都拒絕了,你說我也是一個快結婚的人是不是?”
何之洲:“是。”一個簡單的單音節,說得格外溫柔。
沈熹臉紅了,又往被子裡鑽了鑽,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害羞了;何之洲走到床尾,彎下腰,將暖水袋放進被子裡,剛好放在沈熹一雙足的旁邊。
南方冬夜,暖氣不如暖水袋。當然,還有男朋友的懷抱。
何之洲關了燈,沈熹往前一湊,何之洲再伸手一攬,沈熹就像一隻小袋鼠一樣找到了最佳位置,快速窩好。
美呀美呀。
黑夜靜靜,沈熹問何之洲:“你今早送了我爸我媽,那個重要的會議遲到了麼?”
何之洲;“沒,都趕上了。”
“表現得怎麼樣呢。”
“應該……還好吧。”何之洲說,右手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