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黑髮小姑娘沉吟的樣子，他後悔了。

再要可怎麼整？

他陷入了要為這小姑娘籤人山人海一樣厚厚的簽名照的驚恐之中。

“不要了。”陳曦感謝地說道。

“為什麼？”

“夠了。”

陸景又沉默了。

一個花季少女經常都是和自己的小女生朋友們在一塊兒聊聊娛樂圈各路明星的花季生活，朋友圈裡只有一位需要他的簽名照是什麼水平？

胡蘿蔔的水平！

一時之間，國民度爆表的優質偶像甚至有些分不清，是“再來一張”還是“夠了”更傷一點。

陸景艱難地，為了自己人氣默默地哭泣了在心底，卻還是倔強地問道，“真的夠了麼？”最近沒怎麼上通告，原來他已經開始被粉絲們拋棄了麼？作為一個偶像，大面積脫粉的下場可是會大面積脫髮的。

他只覺得自己的髮際線都要愁下來了，又覺得現在的小女生們真的太博愛太愛爬牆，這一轉眼去喜歡哪個小妖精了？

是小鮮肉宋俊，還是最近事業第二春的美大叔何方？

他沉默的時候，陳曦的目光卻透過了車窗，看向了街口。

暗暗的街口，一道紅色的扭曲變形的身影，正若隱若現。

那道身影已經離開了街口，向著他們這個方向氣勢洶洶而來。

陸景卻一無所覺。

“我想回家了。”她突然小聲說道。

正在哀嘆自己坎坷的星路的陸景一愣，見陳曦歪頭看著自己，也覺得自己大半夜的和一個小女生坐在車子裡有點怪哥哥的感覺，這要是被狗仔拍到那肯定是要震驚中國啊。

他急忙開車，卻聽見女孩子小聲說道，“我的家在另一條街上。可不可以走回頭路？”她的目光安靜地看著前方，卻叫他往回頭路去，陸景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也沒有多想為什麼陳曦不住在這裡，卻蹲在這條街上賣符，大概是唯恐在離家更近的地方會被人說三道四。

“你是初中生？”陳曦小小的，臉很稚嫩，陸景一邊開車掉頭，一邊笑著問道。

陳曦的眼睛落在那飛快加速向車子撲了過來的紅衣身影上，彈指，一道驅鬼符無聲地從車窗的邊緣被她彈了出去。

她垂頭，把一張護身符貼在了車子的內壁上，那紅色的身影發出一聲淒厲怨恨的慘叫，被驅鬼符打了出去，卻很快就重新撲到了陳曦一旁的車窗向著她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一雙滿是赤色的血瞳壓在車窗上，陳曦卻視而不見，只是垂頭用手指重新夾住了一張驅鬼符，安靜地拿在手裡。這張驅鬼符充滿了令那趴在車窗上的女鬼畏懼的氣息，她用怨毒的目光看著陳曦很久，又死死地盯著陸景，眼底都是恨意。

陳曦皺了皺眉。

“他是好人。”她側頭認真地對車窗外，彷彿一定要把陸景置於死地的女鬼輕聲說道。

女鬼渾身扭曲變形，儼然生前遭受過強烈的撞擊，頭也裂開幾乎四分五裂，渾身和眼睛裡都是鮮血。

紅衣，怨氣，這明顯是一隻厲鬼，還是一隻復仇的厲鬼。

可是陸景卻不像是會做壞事的人。

女鬼冷笑了一聲，用力地拍打了一下車窗上平安符的屏障，知道有陳曦在這裡不能把陸景怎麼樣，轉身很快地消失。

她雖然消失在了街口，可是街口的怨氣與血腥味兒卻並未消失，陳曦轉頭看著忙著開車往回倒車的陸景說道，“我是高中生。我高三了。”

她都已經十八歲，雖然因為過的日子很辛苦營養不良看起來有些不像十八歲的女生，可是卻也不應該被人當做是初中生。她總是喜歡認真地說話，陸景一邊開車一邊笑了，點頭笑著說道，“行，你是高中生。哪個……算了。”他吃飽了撐的問人家女孩子是什麼學校的，這不是更怪麼？

他沒有問下去，卻聽見身邊的女孩子低聲說道，“最近你不要開車到這條路上來。”

“什麼意思啊？”

“這條路有鬼。”陳曦小聲說道。

陸景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正是很年輕的年紀，那個什麼……天然對這種封建迷信很相信的好麼？

以為都是他家老大號稱鬼見愁呢？

“鬼？”

“你是個好人。”陳曦低聲說道。

那個白衣少女已經死了很久了，可是卻願意為了保護陸景，在剛剛用鬼打牆來保護他，叫他只在一點距離上打轉而不是開到那條有女鬼的道路上去，這說明陸景應該沒有做過壞事，也並不是會是那個傷害了紅衣女鬼叫她如今怨氣強大到可以復仇就衝出來要殺人的那個人。

陳曦雖然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女孩子，可是卻不希望有無辜的人因那個女鬼的報復喪命，叮囑陸景說道，“最近一個月，請都不要走這條路。”

那隻女鬼的力量還不足夠強大到離開這條街去傷害陸景。

而她這段時間，應該可以和這個女鬼問個明白。

無論如何，都不是可以隨意殺人的道理。

“你這小丫頭，幸虧是遇上我，這要是遇上的是我大哥，分分鐘你得蹲局子啊！”陸景哈哈大笑起來，用以掩飾自己心裡陡然生出了那點兒畏懼和驚悚。

娛樂圈信風水信因果信鬼怪是常態，陸景深受荼毒，早就從破除封建迷信的正義鬥士進化成了外表正義內心很慫的迷信人士。不過這都不能叫可愛的小女生們知道是不是？知道了還怎麼粉他？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那身後的街口，只覺得的確背心發涼，然而面上卻充滿了滿不在乎。

“你的大哥？”陳曦茫然地歪了歪小腦袋問道，“為什麼要送我去公安局？”

陸景心說他怎麼知道他大哥為啥那麼鐵血無情，想了想，深沉地說道，“大概中二期。”

“中二麼？”

“還很冷酷。”陸景順便黑了一下自家大哥，覺得一提到人渣大哥心靈就不由自主堅強起來了呢，精緻英俊的臉神采飛揚，轉眼就把車子開到了另一條街道上。

這一開車他就發現，另一條街道上車水馬龍的，雖然已經是深夜，可是這樣的大城市卻燈紅酒綠，叫他只覺得剛剛那條寂靜得完全沒有半點人氣的長街更加古怪。他抖了抖，決定半年都不要走那條街，問了陳曦家地址，卻見黑髮小姑娘猶豫了一下，報上了一個地址。

她還很信任他，把自己的地址都透露，陸景很高興。

雖然這個地址非常偏僻，不過好在離這裡並不是很遠，他很快開車就穿過了一些小街道開到了一片黑漆漆的居民區。

這裡是一片很陳舊，顯然建築時間已經很久起碼超過二十年的老居民區。

雖然這座城市是國內最出名的大城市，無數的金融與娛樂公司都在城市之中匯聚，在國內看來是最為現代化並且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