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包欣慰一笑。
終於回來了,雖然不是時候。
她剛提步,忽然見黑色越野車緩緩停下。
車門“刷”一下拉開。
看清來人,她的臉色瞬間蒼白。
周俊手裡拎著件衣服,抖開披到她身上,“你這次真是糊塗了。”
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你怎麼找到我的!”
“手機裡有定位……本來不想這麼防著你的,結果你還是讓大家失望了。”
說話間車裡又下來個女人,穿著酒紅色高跟鞋,“噠噠噠”走到寧謐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寧謐只偏了偏頭,咬住牙什麼也沒說。
對方氣急敗壞說:“你以為我們都有閒情逸致陪你躲貓貓?我勸你識相!我跟周俊做了七八個小時的車,捱了老闆一路罵!再有下次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周俊拉開她,冷著臉說:“你先冷靜冷靜,臉上留了傷回李家怎麼交代?”
“交代?現在已經捅了簍子了,”耿秋霞大嚷,“都是你慣的,周俊,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的業務能力!”
說著拉住寧謐,語氣粗魯:“你現在立馬滾上車,我可不會周先生憐香惜玉那套。”
本就是周俊失職,當下說話自然也不好硬氣,沉聲勸解寧謐:“上車,有什麼事到車裡說,這裡人多眼雜。”
寧謐的眼淚呼啦一下落下,“周俊、周俊”她啞著嗓子迭聲求道:“我都到這裡了,你就讓進去看一眼吧?好不好?求求你,我求你,我保證馬上就出來……”
周俊手上一愣,立時不忍心。
耿秋霞見狀怒吼:“周俊,你魔怔了!還不趕緊拉上去!”
她說著衝司機使眼色,車裡立馬下來兩個穿黑色衣服的保鏢,困住寧謐的雙手,使力拖拽。也不管會不會傷到她。
周俊此時就是寧謐的救命稻草,她搖著頭不鬆手,拽住他的衣袖含淚看去,“周俊、周先生……你幫我求情,好不好……”
周俊心中抱歉,別開眼不忍看她。
寧謐心中瞬間冰涼,她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以為這幾年的朝夕相處之後,周俊會對她存在幾分不忍心,結果證明她錯了,大錯特錯。
她應該丟掉手機再回來的,是的,應該丟掉手機的。
寧謐最後看了眼九水鎮街道里面的場景,似乎聽到一連串的炮竹聲……她是一顆棋子,沒有人權可言,最起碼在這群人裡,她無能為力。
私家車就算順著山路連夜往回趕也趕不上學校回程的大巴。
折騰了足足一天,寧謐已經沒有絲毫力氣,頭昏昏沉沉不適。
周俊拿棉棒擦拭她嘴角的血跡。
寧謐忍了忍,嫌惡的撇開頭。
他嘆了口氣:“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倔強,順服點就不會捱打了。”
“能馴服的是畜生,我是人,天生有反骨。”她盯著他說。
耿秋霞聞言回頭看她,浪蹄子,在這演什麼貞潔烈女。
周俊扔了手中棉棒, “你原本挺會虛以委蛇,只是每次碰到親情就冷靜不下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乖乖聽話,你的家人怎麼會過上安生的日子……你如果一直想不開,會有人替代你受罪。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寧謐瞪他,惡狠狠道:“你敢!”
周俊苦笑:“不是我敢不敢,是老闆敢不敢。”
寧謐咬牙看他許久,最後只能妥協,低著頭任他處理傷口。
耿秋霞嘆了口氣,說:“你也別怪我對你下手太狠,吃這口飯就得端起來這個飯碗。周先生說的沒錯,變壞人容易,想洗白沒那麼容易,你如果撒手不管了,還有你最在乎的人在。”
寧謐垂頭不語。
她繼續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不記得當初自己艱難的時候誰幫你了?做人要知恩圖報,你再怎麼著,也賴不去養育之恩吧?”
第7章
李東放剛停下車進門,孫秀玉著急說:“李先生快去看看吧,寧謐病了。”
他眯縫著眼看看樓上:“病了?”扔了公事包,拎著領帶上樓,問孫秀玉,“什麼情況?”
“送回來的時候就發著燒。”
“誰送回來的?”
“張總的朋友,就寧謐第一次回家去幫著接人的那個,周什麼——”
“周俊?”
“是,”孫秀玉點頭,“周先生說在學校門口碰見了寧謐,看著她面色有些不對就趕緊送過來了。”
“姐夫呢?”李東放笑說,“從寧謐回來就沒見他怎麼上心過。”
“張總畢竟是姨夫,您是叔叔,怎麼能一樣。”這個家裡也就孫秀玉敢偷偷這麼說。
李東放繼續笑:“我看他是想避嫌。”
孫秀玉一時沒明白,心裡只顧著擔心寧謐。
寧謐臥室的房門沒有關嚴,他敲敲門才進。
孫秀玉跟著,“說是在山裡玩的時候淋雨了,輕微發燒,剛吃了退燒片,還沒好。”
寧謐正靠床邊坐著,瞧見他表情淡淡的,有氣無力。
李東放讓阿姨出去,彎腰坐下。
“出去兩天就病了,我在就不會讓你出去。”
寧謐的手指緊了緊,垂下頭不說話。
李東放側頭看看,忽然見她嘴角似乎有些青紫,臉頰也有些紅腫,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誰打的?”
她不吭聲,李東放眉宇一皺,又說:“好歹也是李家的人了,也不是誰想打就能打,是誰活的不耐煩了?”
寧謐沉默良久終是抬眼,嘆氣說:“別虛情假意了。我捱打是自己沒本事,如果像你一樣,也沒人敢打我。”
李東放瞬間明白,低頭摸出來一根菸聞了下,知道在她屋裡不能抽,只好又放回去,沉默了會兒,淡淡說:“你如果真有什麼難處可以告訴我,我總不會見死不救。”
寧謐特別驚訝,看他良久,搖頭說:“沒事,嘴巴不是打的,是走路不小心摔跤磕傷的。”
他嗤笑一聲,“是我多管閒事。”
他站起來,臨走又說:“既然這樣你就好好養著唄。”
這次發燒不是簡單的傷風感冒,沒多久忽高燒起來。嗓子也開始劇烈疼痛,一陣接著一陣的乾澀,最近學校裡爆發了病毒性流感,來勢洶洶的,不少人被感染了。
再加上一路折騰,心態也崩了,外人看起來模樣就顯得嚇人。
孫秀玉眼看著情況越來越重,不得不叫李東放的房門。
他換了衣服,把寧謐臥室檯燈換成大燈。
寧謐眼睛乍一碰到強光不適應,伸手捂住,等刺痛感消去一些,微微眯起眼睛。
臉色潮紅,身體滾燙,不用體溫計也能看出發燒。
李東放看她一眼,隔著單薄的睡裙把人抱起。
她喊了一句:“別動我,頭很暈。”
“發燒才會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