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頭玩手機,孟芫扯了一下他的領子,他抬眼收了手機,默默跟了上去。
走出飯店,徐洛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閒聊道:“姐,蘇夢晨應該是準備回來了,是化妝品研發。”
“是麼?”孟芫興致缺缺。
“你就不好奇,她和遲寅到底啥關係麼?聽說求職盛雲呢。”
孟芫腳步一頓,“你們班覺得她深情款款,提起她就惋惜……提起她的名字,接著就是遲寅的名字。”
她扯唇笑了笑:“她哪天和遲寅毫無關係,我才覺得稀奇呢。”
“是啊,真的是啊!她進盛雲,我打心底覺得這是毫無懸念的!?這是為什麼?”徐洛恍然大悟。
孟芫摸出煙盒,頂出一根菸,她表情淡淡,喃喃自語:“誰知道。”
他們身後,不遠處。
林秘書覺得孟小姐有些怪,她取煙未抽,手臂自然垂著,指尖把玩著一根菸蒂,揉搓擠壓。
“孟小姐,看起來貌似很煩躁。”林秘書斟酌須臾,對旁邊的遲寅說。
遲寅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眼底暗沉。
林秘書聳了聳肩。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是遲總您故意跟在她後面,我跟著您而已。”不近不遠,無聲無息。
此時林秘書心裡想的是,這個小遲總,和前面那位孟小姐,不知道是有些齟齬,還是有些曖昧。
翌日,盛雲大廈。
林秘書推開門,走近遲寅的辦公室。他將手裡的財務報表遞給他,淡聲:“您要的,半年度的。”
遲寅掀了掀眼皮,仿若還沒睡醒,他含糊嗯了聲,抬手解開脖頸間襯衫領釦。
“遲總,您不介意的話,我替您挑幾條領導,穿著整齊來上班。”
遲寅滾了滾喉結:“……”
他冷笑一聲:“要不你也幫我係領帶。”
“願意效勞。”林秘書眼皮子都沒眨。“這是我份內的事。”
遲寅:“……”
遲寅不再和他抬槓,隨手翻閱起手裡的財務報表。額前的劉海耷拉下來,收了平日的散漫,神情專注。
過了五分鐘,報表停在利潤表那一頁。
他方才抬眼,懶懶散散問道:“國內的唱片發行量這麼低,沒有打歌平臺麼?傳統的實體唱片市場年年萎縮,那靠什麼掙錢?網際網路,線上音樂,數字音樂?這些音樂平臺是否得到我們的授權?”
林秘書慢慢推了推眼鏡,神情微訝。
他輕輕頷首:“線上音樂需要正版化,這是一場版權大戰。”
遲寅支著頭,好整以暇盯著他,漫不經心說道:“現在的數字音樂平臺,聽歌軟體啊APP啊,佔著大部分市場份額的平臺,背後都是多年的網際網路公司。網際網路+音樂的模式是必然,所以……”
他頓了頓。
林秘書冰冷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
“渠道為王。”
“小林。”
“遲總。”
“你聽過一句古語嗎?”
“什麼?”
遲寅側著頭,慢吞吞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林秘書面不改色:“嗯,遲總您不是草包。”
“……”
“遲總,昨天,孟小姐的合約”
“不籤,不用提了。”
“她很有潛力,只是缺我們的專業團隊,把她打造成現象級的年輕歌手,新一代小天后。”
“太皇太后都免談。”
“……”
這小遲總還真他媽隨便任性。
林秘書不再多言,打算去一趟遲總裁的辦公室。
臨走前,遲寅叫住他。
“林秘書,問你個事兒。”
林秘書復又走回去,恭敬站在辦公桌前:“您說。”
遲寅揉了揉眉骨,淡聲吩咐:“人事部那裡,最近有收一個叫蘇夢晨的簡歷嗎。”
“我去問問。”
“不用問了,你和他們說,沒有更好,有就刷了。”
“……”
林秘書想起昨晚上偷聽來的話。
他微微沉默:“好的。”
孟芫昨夜出了飯店,一回自己公寓裡,便開始小腹墜痛,她哀嚎一聲,這幾天被遲寅弄得心情煩亂,竟忘了大姨媽光臨的日子。
她洗了個澡,一股腦鑽進被褥裡。因為她
不經常回這裡住,被子乾冷,令她十分不適。
也不知道是吹了風,還是吃火鍋造成的,她躺在床上,發覺喉嚨發澀,鼻子不通氣,身上有些發熱,是感冒了嗎?
真倒黴,大姨媽和感冒接踵而來,孟芫迷迷糊糊這麼想著,心裡咕噥,一頭扎進枕頭裡睡著了。
遲寅下班後,不知不覺間,自己開車,找去了孟芫住的公寓樓下。
他停了車,在她樓下繞了兩圈。
想了想,遲寅給孟芫打了個電話。
他從湛青那裡弄來的她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敢撥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出奇順利,他還沒想好說什麼,那端傳來女人不耐煩的咕噥,有氣無力的,帶著沒睡醒的嗡嗡鼻音。
“……今天我哪兒都不去,別來煩我。”
可能以為是徐洛和郭震來的電話,說完,便很快結束通話。
遲寅沒再猶豫,乘電梯上去,來到她的公寓門前。
她公寓是密碼鎖,他沉吟片刻,輸入561111,門果不其然開了。
他輕輕搖頭,嘆氣,這麼多年,這個毛病還不改,銀行卡啊遊戲和扣扣密碼啊,都是這串數字的簡單組合,萬年不變。
五月六號是他的生日,而十一月十一號是她的。
遲寅走進去,輕輕帶上門。
玄關燈亮著,她的臥室門虛掩著,門縫裡灑出昏黃柔軟的燈光。他停在原地。
他摸了摸脖子,後知後覺地想,他的生日,她還記得,所以,她到底沒有將他從她生活裡剔除。
有些慣性記憶,是潛移默化的。
遲寅無聲彎了下唇。
須臾,他走進她的臥室,房內亮著一盞床頭的。
一截藕白纖細的手臂露在被子外,女人睡得極不安穩,眉心淺蹙,身體微微蜷縮。
遲寅垂下眼簾,靜靜看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他悄無聲息走過去,捏起被角,輕輕將她的手臂塞回被子裡。
卻發現她的體溫異常熱。
遲寅不由自主伸出手,寬大幹燥的手掌覆蓋在她的額頭上,體溫十足灼燙。他擰眉,心裡暗罵她,這麼多年,也學不會照顧自己,還逞強一個人住。
遲寅起身,正準備去找體溫計,手心被女人輕輕握住。
“唔……”
孟芫囈語了聲。
她眼睛半睜半闔,抿嘴笑了笑,咕噥道:
“你來了?”
女人捏了捏他手心的肉,腮幫子鼓鼓的,神情委屈。“肚子痛,替我揉揉。”
遲寅呼吸一窒,他在床沿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