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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地成了這院子的管事。如今除了正屋的四大丫鬟,其餘的事兒都要她管。郭滿身子出問題這事兒,她方才就聽說了。說實話,初初聽到,她差點沒崩住,也十分震驚。

看來這後宅的手段沒比宮裡頭好多少,一樣的齷齪。

管蓉嬤嬤心下嘆息,琢磨著這事兒該不該知會大公主那邊一聲。按理說,她如今被派來西風園,就不再是福祿院的人。可到底伺候了大公主那麼多年,下意識便先替公主考慮。考慮之後,總覺得這事兒瞞著殿下,屆時被人添油加醋捅出來,會不得了。

琢磨了又琢磨,管事嬤嬤沒張這個口。

她如今還是該以新奶奶為重,既然被指了新主子,她就該認主人。新奶奶突然發現這事兒怕是心中應當怕得很,哪怕是好意,也莫再折騰叫人心慌。

於是搖了搖頭,她親自下去備晚膳。

蘇太醫給的方子她也仔細瞧了,都背在了心裡。宮裡待了那麼些年,她一直掌管大公主的入口的東西跟調理主子身子的。在吃食上,她的本事上堪比半個大夫與半個御廚。管蓉嬤嬤親自去,清婉就更好奇了。

想跟去瞧瞧,轉頭髮現正屋伺候的四個大丫鬟都不在。她這頭又存了心防其他心思不純的小丫頭趁機湊到周博雅身邊獻殷勤,猶豫了片刻,到底沒跟上。

今兒的晚膳,十分的豐富。

郭滿看著那黑乎乎的一碗藥汁,只覺得苦澀都要衝上腦門了。但是為了自己的健康,郭怕死還是毅然決然地端起來。

剛準備一口乾,她轉頭瞥了眼身邊的周博雅。周家老父親方才還坐得離她很近,不知不覺之中就挪出離她一個手臂的距離。郭滿心裡激盪了幾個時辰的感激之情突然就卡了殼,死魚眼瞥著周公子,毫不掩飾鄙視之意。

周公子拾起牙箸,夾了一塊蜜餞遞她嘴邊:“喝吧,喝了這塊就給你。”

郭滿:“……”逗小孩兒呢吧這人!!

第34章

不得不說,蘇太醫不虧大召第一聖手,配的藥方就是不一樣。平常小媳婦兒是睡得雷打不醒,今夜就睡得彷彿被抱出去丟掉都不帶掙扎的那般沉。周公子在第三次被擠到邊邊上之後,認命地爬起來把小媳婦挪床裡頭去。

不挪不行,否則明早他們兩都得在地上醒來。

已經三更了,窗外濃墨一般黑得深沉。四月過去,這天兒也日漸熱了起來。

周博雅半夜醒了,正巧口中乾渴。於是下了榻去桌邊倒了杯涼茶,邊喝邊去窗邊,把緊閉的窗子給開了半扇。夜間的涼風撲面而來,吹得他灑落在肩骨上的墨髮輕盈飄蕩,耳邊是不絕於耳的蟲鳴聲。

今日在倉頡小樓,太子說起了荊州暴雨。

進入雨季之後,荊州便連番的暴雨,早有水災的兆頭。初時有人察覺不對勁,奈何官府人員不以為意,只當平常梅雨季。於是傾盆大雨這般連下十多日之後,楚河水位暴漲,一夕之間決了堤,沖毀下游村莊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荊州太守見事態嚴重,怕被朝廷問責,暗中隱瞞了災情。

本該立即處理的事兒硬生生被拖了小半月,直至隱瞞不住露了出來尾巴才被朝廷上層所察覺,然而為時已晚。

楚河中下游順水漂流的浮屍無數,沒人處理。有些泡發了,腐爛了,汙染了水源。

下游的村莊大多依水而居,衣食住行都依賴於這條河。飲用這泡過浮屍的水,自然會沾染毛病。短短一個月,已有數百人染病倒下。如今事態嚴重,已並非一個小小的荊州太守能管得了的。朝廷這幾日在商議,派誰下荊州處理此事最為合適。

趙宥鳴奏請惠明帝,提出親自接管此事。

惠明帝有些猶豫,斟酌了幾日允了這件事。這是件好事,趙宥鳴身為一國之儲君,能憂民之憂樂民之樂,身先士卒,於國於民怎麼都是好事兒。然而難就難在,謝皇后不允許,為此大發雷霆不說,見天兒地鬧惠明帝鬧趙宥鳴。

為了叫惠明帝收回旨意,她日日去未央宮哭鬧。惠明帝煩不勝煩,隱隱有要收回旨意的意思。趙宥鳴一面為荊州水患忙前忙後,一面又被謝皇后纏得沒法子想。

話說給了周博雅聽,無外乎希望周太傅能去惠明帝跟前進言,準他下荊州。

可這事兒周家人真不好插手的。惠明帝不準,自然是他的一顆拳拳愛子之心。祖父便是臉面再大,也不能叫當朝太子殿下親身去赴險。

不過這荊州水患……周博雅一口飲盡杯中涼茶,工部尚書霍大人去主理才是正理。楚河的堤壩不是工部年前才派人翻修過?堤壩潰提,霍秀怎麼也該要給個說法的。

至於旁的事兒,他如今還在新婚假期中,朝堂之事,等銷假之後再說。

將飄遠的思緒收回來,周博雅轉身又去桌邊倒了杯涼茶。乾涸的嗓子舒坦了些,才將杯子放到桌案上,慢悠悠又回了床榻。小媳婦兒還是被他挪過去的姿勢,軟得沒骨頭的身子蜷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大眼睛閉上,眼睫仿若鴉羽,烏黑又捲翹。

周博雅藉著昏暗的光打量了她片刻,放下床帳便要準備睡了。

夜色漸漸更濃,半合著的窗子邊有斑駁的月光灑進來。地面瑩白,彷彿披了一層霜。涼風透過窗戶送進屋內,吹拂的輕紗帳緩緩搖曳。牆角的雁足燈外罩著一層燈罩,風吹不滅。光影卻隨之明明暗暗,四下裡十分安靜。

迷迷糊糊中,周博雅感覺一團軟乎乎的東西往他身邊湊過來。跟那鑽洞的老鼠似的,孜孜不懈地往他懷裡拱。

周博雅驀地一驚,睜開了眼。

而後就看到郭滿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被踢去哪兒,小媳婦瑟縮著身子,觸手一片冰涼。彷彿終於尋到溫暖,郭滿鑽進他的被子縮他懷裡就不動了。

周博雅:“……”

不自在地動了動,倒也沒把人往外推。

他手伸出去摸半天,沒摸到郭滿的被子。本就是嫌熱才特意下去開得窗,再下去關也不實際。年輕男人火氣旺,周博雅性子再淡也不能避免。何況就算開著窗,他還覺得熱。於是嘆了口氣,僵著身子任由小媳婦當個暖爐抱。

這般彆彆扭扭的,周博雅眼皮子也沉了下來。睡過去之前,他迷迷糊糊地無奈,小媳婦兒這粘人的秉性真是誰都比不得……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周博雅醒來天色已然大亮。

窗外已然沒了清脆的鳥鳴,暖黃的陽光照在窗邊,紗窗上一片橙黃。他啞著嗓子衝外間兒問了一聲,聲音低啞,十分撩人:“什麼時辰了?”

清婉早在門外候著,立即上前回道:“快巳時了公子。”

巳時?周公子一愣,難得有些懵。怎會巳時了?掀了被子,自十歲之後,他可從未卯時之後還沒起身的情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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