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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要回四十五間,她忽然覺得身體不舒服,到廁所一看,來大姨媽了。
等她再次回到手術間,嚇一跳,滿滿當當站了半屋子人。
除了幾個規培學生,盛一南他們也來了。
再一看明白了,這臺手術跟上午那幾臺不同,要打“腰硬聯合麻醉”,俗稱“半麻”。
一院這樣的大型綜合醫院,全麻比例多,腰麻比例少,來科裡這幾天,舒秦還是第一次遇到腰麻。
如此難得的學習機會,大家顯然都是衝著學習腰麻來的。
病人已經躺在床上了,禹明在做麻醉前準備。還好她吃飯夠快,不然就錯過了。
盛一南看舒秦進來,朝她眨眨眼。王姣姣和吳墨也站在邊上,正全神貫注看禹明的操作。
病人是位八十多歲的老奶奶,牙已經掉光了,癟著嘴。
顧飛宇站在老奶奶身前,正幫她彎曲身體。
舒秦想起早上那事,意識到這位老奶奶就是顧飛宇的患者。
腰麻包已經拆開了,舒秦這幾天跟著禹明,深知多做少說的道理,她試著走到他邊上,果然,他接過巡迴老師遞來的面板消毒液,看她:“一邊待著去。”
她只得挨盛一南站著。
禹明給老奶奶消完毒,鋪上無菌巾。
老奶奶忽然抬頭:“哎,你們把我孫子弄哪去了,我不在這待著,我要回家。”
顧飛宇齜牙咧嘴地:“奶奶,您孫子正抱著您呢,您可別再動了,孫子我快堅持不住了。”
又低聲說:“禹明你他媽快點行不行。”
禹明開始給患者打皮丘,有意偏移脊柱幾釐米。皮丘迅速鼓了起來,又快又準確。
老奶奶微微動了動,似乎沒什麼痛感。
接下來是正式穿刺。盛一南幾個看得大氣不敢出,可禹明實在太快,還沒看明白他究竟怎麼定位的,穿刺結束了。
麻醉平面非常理想,病人生命體徵也未出現明顯波動。
手術開始後,老奶奶抓著禹明的手不放,要跟他聊天:“你是我孫子吧?怎麼又長高了呢?我要吃酸奶。”
“回去就給買。”
他盯著舒秦配鎮靜藥。
藥緩慢推入靜脈,病人很快睡著,手術過程平穩。
一下午舒秦惦記著這臺麻醉,跟在禹明身後:“師兄,明天能不能排我去打腰麻的手術間。”
禹明忙著寫會診記錄,眼睛就沒離開過螢幕:“今天全麻插管六次,你插進去了幾次?”
舒秦垂下頭:“一次。”
“所以現在又想學腰麻了?”
如果是平時,她多半會笑嘻嘻的,今天也許是生理期的緣故,她實在沒心情搭腔,看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還得去訪視明天的病人,於是很痛快地走開了。
那位產科的朱醫生正好進來,看舒秦鳥都不鳥禹明,盡情嘲笑他:“喲,禹總也有吃癟的時候,看來你們科小姑娘也不都迷你嘛。”
“草。”禹明往後靠著椅背,“我好不容易清淨一點,你跟顧飛宇又輪著班地來煩我。”
“顧飛宇煩你什麼了?”
禹明手機響了,一條微信進來。
【神馬,你師妹走了?不是讓你幫我盯著嗎,還是不是兄弟了?】
禹明刪除該微信,順便遮蔽聯絡人。
要訪視的病人太多,等舒秦回到科室,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到更衣室換衣服時,正好碰到盛一南和王姣姣,她們也才下班。
因為年會名額的事,盛一南一整天都很興奮,看到舒秦,本來有一堆計劃要跟她說,因有王姣姣在,沒一句說得出口。
王姣姣倒是表現得很平靜,主動跟她們打招呼不說,等換完衣服,還跟她們倆一起出來。
快九點了,周圍本來一片寂靜,路過主任辦公室的時候,裡面忽然有人說:“疼痛門診既然是我負責,就得按照我的思路來,禹明,你小子別不知天高地厚。”
三人嚇一跳,仔細一聽,是章副主任的聲音。
沒聽到禹明接話,倒是好幾位別的教授的聲音響了起來。但因為隔著一扇門,音量也不高,隱隱約約透出幾句,聽也聽不明白。
王姣姣馬上駐足,似乎很想聽下去,盛一南和舒秦一對眼,正要拽走王姣姣,誰知這時候門一開,林景洋從裡面出來了,看到她們,怔了怔:“你們怎麼在這。”
三人忙笑:“正要下班,林師兄我們走了。”
回到宿舍樓,各自回房間。
盛一南一放下書包就說:“唉,剛才章主任怎麼發那麼大火?”
舒秦也覺得奇怪:“不知道。”
還沒報一院時她就聽到過幾句八卦,聘主任的時候章主任跟羅主任是競爭對手,可惜章主任各方面實力輸羅主任一截,最後只聘上了副主任,這些年兩人一直都不對盤。
盛一南到洗手間洗手,試著分析:“林景洋師兄跟禹總是同一屆八年制,當年一起考進來的,一個讀了羅主任的博,一個讀的章主任的博,章主任在所有學生裡最器重林師兄,可是林師兄自從進科就處處都被禹總壓一頭,章主任這人又特別好強,看羅主任有意栽培禹總,難免……”
這時兩人手機同時進來一條訊息,提醒她們出票成功,後天早上出行。
盛一南馬上將剛才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開啟app,嘿嘿笑著:“我看看天氣預報,我已經列了一大堆美食攻略,舒秦,等後天開完會我們晚上去找吃的。”
舒秦高興答應了一句,想想去年會畢竟是好事,就給家裡打電話,要告訴爸媽這事,誰知剛拿起手機,一個陌生號碼進來了。
第10章
接通電話,是個男人,語氣還很熟絡:“舒秦,是我。”
舒秦一愣:“吳墨?”
電話裡吳墨嗓音沒平時那麼娘,她又沒存他的號碼,一開始沒聽出來。
吳墨似乎有點靦腆:“你還沒睡吧,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啊這麼隆重。”她忍不住笑。
“你們去參加年會,可不可以幫我帶份年會光盤迴來。”
光碟收錄了年會每一堂教授講課的課件,是難得的學習資料。
舒秦彎腰換鞋:“行,沒問題。”
吳墨並沒有立刻掛電話:“我聽說禹總會在【疼痛分會場】講課,光碟上只錄了ppt,你到時候能不能幫我錄一下【疼痛分會場】幾堂課的現場影片。”
“禹總會在年會上講課?”舒秦注意力放在第一句。
盛一南剛從床頭拿出一袋零食,聽了這話,扭臉朝她看過來。
“嗯。”吳墨的語氣很篤定。
舒秦撥了撥劉海,早上她看到禹明筆記本上的課件是【術中清醒麻醉】,怎麼到了吳墨嘴裡,又變成【疼痛】了。
他的訊息準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