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給你們送了點奶茶和零食過來。”
說著便把奶茶拿出來遞給趙尹浩和羅文朗。
“謝謝。”趙尹浩嘴角勾起一個淡笑,把奶茶接了過來。
“不客氣。”許思意擺擺手,然後豎起根細細白白的指頭,往廠房後門的方向指了指,壓低聲,“顧江同學怎麼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還能怎麼。”羅文朗從三角梯上跳了下來,撲撲手,拿起吸管就插進了奶茶杯蓋裡,刺溜喝了口,打個嗝兒:“一猜就是跟他爹媽吵架了唄。”
許思意茫然:“吵架?他和他爸爸媽媽關係不好嗎?”
話音落地,羅文朗直接被嘴裡的奶茶給嗆到了。他咳嗽幾聲,拿袖子擦擦嘴,轉頭瞪許思意:“小跟班兒你不是吧?這種匪夷所思的話都問得出口?”
許思意皺了皺眉毛,很不解:“什麼意思?”
“顧老大從高中開始就一個人住在外邊兒,除非有什麼特別特殊又要緊的事兒,否則他連自家大門都不會進一下。”羅文朗翻白眼,“你說他跟他爹媽關係咋樣?何止是‘不好’,簡直就是仇人好吧?”
……難怪呢。
記憶中,顧江確實一次都沒有跟她提起過他的父母,反而是提過幾回他奶奶。
“但是,為什麼呢?”許思意一面好奇一面又感到很震驚。
她一直以為,以顧氏家族的富貴與顯赫,顧江的成長環境理所當然應該是順風順水無憂無慮的。不過再一想,又覺得確有蹊蹺——同樣是家族裡的大少爺,堂哥顧泊之風流瀟灑遊手好閒,成天無所事事,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消遣怎麼揮金如土怎麼揮霍那偌大的家業,性格方面和顧江有著巨大差異。
再加上顧江曾經給自己改過名字的事……
她問起時,他輕描淡寫地說是因為覺得“顧江之”這個名字太娘。怎麼可能呢,誰會因為這麼傻的理由就改掉自己的名字?
越想越不對勁。在他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
許思意咬了咬唇瓣,腦子裡胡七八糟又混亂地想著。無意識地抬起頭,看向窗外。
廢棄菸絲廠的後門外是一小片空地,長年累月無人涉足的緣故,地上雜草叢生,還有一些不知是附近居民還是七中學生亂扔的塑膠瓶零食袋。那種城市垃圾和自然荒草的組合,被秋日豔陽一照,生出一種格外蕭條又荒涼孤寂的畫面感。
少年長身玉立,背影高大而又修長,長腿筆直,修勁挺拔,純黑色的一抹陷於那滿目荒寂中,竟沒有絲毫的違和。
不知為什麼,看著顧江的背影,許思意忽然覺得有點心疼。
“顧江他爹有事兒沒事兒就愛找顧江的麻煩,跟他作妖,想逼著他乖乖回家低頭認錯。但是怎麼可能?顧江壓根就沒拿他當回事。”背後響起羅文朗的聲音,一副得意洋洋又相當自豪的語氣,“以江哥的性子,他這輩子要是能跟人低一次頭服一次軟,我羅文朗就把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
跟家裡關係差好像並不是件好事吧?學長你這老父親一般欣慰和驕傲是什麼鬼?
許思意囧。須臾,她望著那道高大背影有點鬱悶地吹了口氣,喪喪地說:“大概‘天之驕子’都是這樣的吧。”
囂張狂妄,不可一世,永遠覺得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聞言,羅文朗喝著奶茶搖了搖食指,嚴肅道:“NO.”
“嗯?”
“新晉‘太子妃’大人,別用‘天之驕子’來形容我們的殿下。”煙花辮兒少年頂著他那頭耀眼奪目的彩虹頭,扯著唇角,標準的殺馬特用語,言辭調笑又戲謔,眼神銳利而認真,“這個詞兒放在顧江身上,真他媽弱爆了。”
整個廠房都有一瞬間的安靜。
片刻,許思意注意到雜草空地上的顧江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她看見他從修身運動褲的褲兜裡摸出了一盒煙,摸出一根兒,塞進嘴裡,看見他眯縫著眼用打火機把煙點燃。
陽光為少年英俊的輪廓鑲起一層淡淡的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某處,側顏如畫,食指撣菸灰,白色的煙霧從薄潤的雙唇間逸出。遠遠望去,是一副大師筆下的畫。
著實是賞心悅目。
許思意看著那賞心悅目的畫面賞心悅目了幾秒,然後鼓鼓腮幫,拿起奶茶走了出去。
*
顧江站在雜草空地上抽菸,剛抽兩口,聽見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女孩子的小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輕輕盈盈,連步子聽著都像是歡快的。
顧江回過頭,瞧見他家小姑娘正筆直朝他走過來。丫頭小臉兒被太陽曬得白裡透紅,玻璃珠似的大眼乾淨晶亮。兩隻小手還捧著一杯奶茶。
他隨手把還剩大半截的煙摁滅在牆上,眯眼,“來了怎麼也不吱一聲?”
“來了一陣子了。”許思意仰起脖子看他,眉眼彎彎,小臉蛋上漾開一個淺淺的笑,“看你一直在打電話,很專注的樣子,所以就不好意思來打擾你。”
顧江盯著她看了會兒,挑挑眉,張開雙臂。沒說話。
小丫頭雪白的臉蛋兒更紅,乖乖過來窩進他懷裡。
顧江環住那把小細腰,大手在丫頭毛茸茸的小腦袋上揉了揉,漫不經心地問:“我寶貝兒今天乖不乖?”
小腦袋認真點了點。
他隨口嗯了聲,手指把玩她藏在頭髮下的小耳垂,“做了些什麼?”
“做了高數作業,然後送小錢和賢妻去高鐵站,明天開學,他們都回桐市了。”耳朵被顧江捏得癢,許思意輕輕歪了歪腦袋,兩隻小手抱住他窄瘦的腰。眨眨眼,好奇:“你呢?做了些什麼?”
顧江下巴擱她腦門頂上,閉上眼。小傢伙身上甜甜暖暖的香味兒讓顧江難得感到了幾分放鬆。他懶懶地說:“想你啊。”
“……”
他聲音裡帶出了一絲慵懶性|感的鼻音:“你想我沒有?”
“……”
可是,我們明明昨天才見過面……
許思意臉如火燒,迷迷糊糊的是啥說啥,“好像沒有吧。”
顧江挑起一側眉梢,掀開眼皮子,彎腰低頭,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然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聲說:“那你想我怎麼罰你?”
突的,一隻小手舉起來,牢牢捂住了他準備下口的嘴唇。
顧江:“……”
小姑娘臉蛋通紅,但是一雙大眼睛卻非常嚴肅地看著他,正色道:“不對,我是有非常重要的正經事要找你說。你能有一天對我正經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