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子的女兒。這珠寶鉅子是出了名的寵女狂魔,一擲千金舉辦馬賽,不過是為了博他女兒一笑。
早也有聞珠寶鉅子女兒沉迷馬術,但對賽事並無興趣,今天突然決定參賽,所有人都感覺很意外。
女孩子抽籤排在了四號閘門,她正給馬戴眼罩和繫馬鞍。那匹是英國純血馬,足有17掌高,渾身毛髮呈流水一樣亮麗的棗紅色,四蹄深黑,在國外曾經拿過許多大賽的獎項,幾個月前剛以2000萬的身價“嫁”到了香港。
英國純血馬無疑是世界短距離馬賽中不可動搖的霸主,瞬間爆發力極強,極速時可達到75公里,但相對的,這種馬神經系統高度敏銳靈活,通常脾氣暴躁執拗,不好駕馭,為了維持賽馬性情穩定,公馬大多會進行閹割手術。
這匹身價2000萬的馬在英國有個很拉風的名字,叫“尼古拉斯”,來到香港後便改了名,變成了“柳公公”。
柳公公估計是聽見解說員播報自己名字覺得太過丟臉,正扭屁股甩尾巴左右不肯進閘門。而女孩子鼻高唇薄,看上去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兒,偏偏對馬匹極有耐性。
柳淼淼伸手在柳公公肚子底下來回撫摸安撫,湊到它耳邊說:“乖啊,跑完了獎勵你一根胡蘿蔔。”
柳公公哼哼唧唧繼續扭屁股,作為一匹戰績累累的英國純血馬,它身體裡住著一個不屈的靈魂,怎麼可能會輕易折服在一根胡蘿蔔底下!
柳淼淼寵溺地笑了笑,又說:“十根?”
柳公公滿意了,乖乖站定讓柳淼淼上馬入閘。
女孩子單手持韁,腳踩上短鐙,輕盈地翻身上馬。
直到開閘前,看客的議論聲都沒停止過。
今天參賽的不乏港圈內許多頭馬率很高的騎師,馬彩是真金白銀下注的,雖說上場的是主辦方的親女兒,但她實力怎麼樣誰也不好說。
卓一為來了點興致,問謝灼:“你覺得今天哪匹是頭馬?”
大螢幕鏡頭恰好移到女孩子身上,她沒用常規或是初學者必須的雙手持韁,而是選擇了單手持韁,說明她對自己的騎術有絕對自信。
藏在擋風鏡後的眼睛平淡,冷靜,分明鑿著:恕我直言,你們就是個屁。
謝灼突然來了點興致,下巴朝女孩子閘門所在的方向抬了抬,說:“就她吧。”
槍聲令下,2000萬的傲嬌柳公公馱著冷豔美人率先衝出閘門,四隻茁壯的黑蹄子在草地上風捲殘雲,速度直接快成了一道殘影。
賽馬經過,一樓看臺區的地面轟轟隆隆像地震一樣。
1000米短途不過幾秒便結束,柳公公與美人首位衝過終點,現場買了柳公公這匹馬的觀眾振臂歡呼,黑馬爆冷跑出,賠率肥得流油。
女孩子從馬背下來,摘下頭盔,挽起的長髮散開,瀑布般洩至腰際。她取掉臉上的擋風鏡,容貌無遮無掩地出現在大螢幕裡,大眼紅唇高鼻樑,面板白得像是會發光。
不過十七歲的年輕女孩子。她對著鏡頭很淡地笑了下,眸子禮貌性地微彎,眼尾處的淚痣勾人又嬌媚。
謝灼聽見解說員播報出了優勝騎師的名字。
柳淼淼。
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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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聚會的同學趕到了香港,在酒吧裡跟裴子妤慶祝生日。
卓一為情緒很高:“大家想喝什麼隨便點,這是我爸新開的場子,賬單都算我的!”
一大波十七八歲的男生女生圍在一起玩遊戲起鬨。
卓一為開了罐啤酒,謝灼沒有喝酒的習慣,稍稍推開:“不了,你們喝吧。”
他點了杯可樂加冰,冰塊在咖色的飲料裡漂浮,細小的氣泡像珍珠手鍊一樣串串地往上冒,玻璃杯壁很快結了層冰涼水霧,酒吧內各色的燈光倒在裡面,像顆融化的彩虹糖。
這裡環境還算清雅,美酒音樂,裝潢精緻。
裴子妤見謝灼從出馬場到現在都沒怎麼說過話,主動問:“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些地方,要不我們先走吧?”
男生眉目生得很安靜,膚色和五官有種歐洲人的冷淡深邃,指尖輕輕颳去玻璃杯外壁的水珠,不知在想什麼,好一會才淡淡應道:“沒有。”
隔壁包廂坐了一群社會青年,上來便要了幾瓶威士忌,看衣著應該是經常出來玩的人,高聲闊談酒吧內哪些姑娘長得漂亮,哪些可以成為今晚的“獵物”。
中間胳膊有紋身的男人指了指吧檯方向,笑眯了眼:“你看那妞,長得真漂亮!”
同伴也紛紛附和:“那屁股那腰,太正點了!”
“她好像一個人來的?”
“走,過去看看。”
謝灼抬眸,順著他們剛才指的方向望過去,女孩子獨自坐在吧檯高腳椅上,指尖夾著一杯淡藍色的雞尾酒,輕輕搖晃著。
光色陸離,折射進女孩子平靜無波的瞳仁裡,宛如靜止的彩虹。
她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有一滴沿著唇角淌下。她用指腹抹去,刺辣的酒精讓她眯了眯眼睛,眼線將眼尾拉得細長向上翹著,末端綴著顆淚痣,像只勾人的小狐狸。
彷彿覺察到這邊的目光,女孩子側眸望來,兩人視線在半空中有幾秒交接,像是在看他,又像染了醉意般失焦,漫無目的。
謝灼不覺抿了抿唇。
紋身男走到柳淼淼跟前,摘下腕上的勞力士鑽表,“啪”地往她面前吧檯一拍,“妹妹,哥哥請你喝杯酒唄。”
柳淼淼很輕地“呵”了一聲,沒接話,從煙盒夾了根菸,噙在唇瓣間。男人立馬識相地掏出打火機點菸。
她汲了口,菸捲前端明亮煙火燃燒。白霧慢慢從紅唇間逸出,她五官生得極為精緻,籠在輕煙白霧中,讓人有種捉摸不透的心動。
紋身男被香菸的味道撩得七葷八素,自以為美女不開口拒絕便是有機會了,主動湊上去,手搭在她肩上,“今晚我們——啊!”
紋身男一聲痛叫。
柳淼淼將菸頭摁在了他手背上。
她衝對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今晚沒心情。”
不遠處少年看見這一幕,不覺勾起唇。
女孩子跳下高腳椅,轉身離開酒吧,被她用菸蒂燙手的紋身男在原地惡狠狠爆了幾句髒話,喊了一起來的同伴,嚷著要去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裴子妤察覺謝灼一直往吧檯方向望,她看了眼,卻沒看見什麼人,奇怪問:“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謝灼沉默幾秒,食指在臺面輕輕叩了兩下,而後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酒吧外。
走到街道拐角時,突然有個力道握住柳淼淼的胳膊,將她拉進了黑暗中。
少年高高瘦瘦的身影壓下來。
柳淼淼皺眉,想把胳膊從對方手裡抽出,黑暗中的人輕聲開了口:“噓,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