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笑笑,“怕是我配不上他。”
崔永望一愣,她沒說起這件事,專心吃飯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採訪一直很順利,竹吟忙起工作來,就無暇顧忌其他了,到第四天時,晚上暴雨,竹吟正在桌前整理採訪稿,頂上掛著的燈忽然一閃,隨後,晃了晃,黑了。
“大爺,怎麼回事?”崔永望出去看了一圈,整個崗蘭村都陷入了一片黑暗裡,只聽到外面雨水衝到簷上的聲音。
李明躍見怪不怪,“下暴雨,就經常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嘖,”崔永望看了看天,開玩笑道,“爺,等下不會還有泥石流吧,你們村還真夠熱鬧啊。”
“原來沒有過。”李明躍低頭幹著活兒。
這幾人借住在他家,那個男人嘴巴有些討厭,另一個少言寡語,只是肯做事,倒是這個年輕小姑娘,看起來嬌滴滴的,做起事情來不含糊,勤快,說話還好聽,不是看在她面子上,李明躍怕是懶得再讓他們借住。
竹吟闔上電腦,才發現,自己手機電量格已經見底,越沂給她發過來幾條簡訊,她沒來得及看,就已經關機了,幸虧錄音筆倒還剩著電量,竹吟從工作裡回過神,問崔永望藉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她採訪忙起來,得有三天沒和越沂透過電話了,只是發個簡短的資訊,今天白天在外一天,還沒來得及回簡訊。
顯示無法接通。
“沒訊號。”崔永望聳了聳肩。
“明天就回去了,有什麼話,當面說唄。”他瞟了眼那個號碼,是個陌生號碼,應該,是之前竹子打電話那個男人吧。
竹吟想著也是,反正明天就回去了,之前,也和越沂說過,村子環境閉塞,訊號不好,接不通電話很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他們就上了回程的車。
暴雨已經停了,村口那段路泥濘不堪,幸虧村民熱情,幫忙把車推了出去,司機才順利發動車,竹吟給李明躍包了個紅包,擱在他裡屋桌上,算是這幾天額外的小謝禮。
竹吟原本預備直接回去,但是在回城路上,崔永望說可以去旁邊的小蘭村再看看,觀察對比一下兩個村子養蜂產業鏈的差異,竹吟想著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天,於是中途拐了個方向,又在小蘭村待了一天,第三天正式回寧市。
“報社裡慶功宴你去不去?”回程車上,崔永望問她。
一直沒回音,回頭一看,他才發現,竹吟已經睡著了,靠在後排座椅上,顯然也是累壞了,昨天下了一晚上暴雨,電閃雷鳴,他都沒睡好,今天又起這麼早。
崔永望沒再說什麼,熬過這次漫長的採訪,大家都累到不行,他和小韓換著開車,一路沉默。
“我今天就先不去報社了,週一再說。”下午的時候,車終於進了寧市市區,竹吟才醒過來不久,揉揉眼角,打了個呵欠。
“好。”崔永望也知道她這幾天辛苦,叫司機先轉了個方向。
*
“越沂。”竹吟蹬掉鞋子,先叫了聲。
客廳裡安安靜靜,沒開燈,也沒人應。
她心下有些納悶,週六的這個時間,他一般應該會在家裡啊,能跑到哪去。
竹吟從包裡拿出手機,充上電,還沒開機,她低頭,聞到自己身上一股濃重的泥巴味道,頓時皺起眉,忽然有些慶幸越沂現在不在家。
非常不舒服,她乾脆把手機先擱在那充電,自己先進了浴室。
村裡居住條件真算不上好,熱水都得現燒,竹吟不好意思那麼麻煩別人,洗澡都洗得很不自在,不敢用多了水,都憋了好幾天了,這下,洗得格外暢快。
門口傳來響動,有人走過,鎖開動的聲音,竹吟才想起自己沒鎖浴室門,她睜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闖進來的人。
“越沂,你幹什麼?”她臉漲得通紅,散著長長的黑髮,水珠從肌膚上滾下,眼睛和睫毛都溼漉漉的。
男人臉色蒼白,“你到哪去了?”他看起來幾夜沒睡,好看的眼睛下有淺淡的黑,薄唇失了血色,整個人,好像都沒有溫度一般。
他去了那村子,村裡人說他們早走了,手機關機,誰都聯絡不上,彷彿人間蒸發。
竹吟慌亂扯過一條浴巾圍在身上,“我前天手機沒電,村裡都停電了。”她試圖解釋。
越沂彷彿沒聽到她的話。
“又想跑?”他輕輕問,眼睛漆黑狹長,直直的看著她。
小時候是這樣,六年前也是這樣,對他的好,都是裝出來的,春風一度,然後再度消失,一輩子再不出現在他面前?
他一步步靠近,浴室裡氤氳的水汽打溼了衣服,勾勒出男人清瘦有力的肌理線條,長睫上還濡著水汽,蒼白清俊,他冰冷的手指撫上她臉頰,“是不是?”
六十一
這男人有病,而且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從來沒有好過。
竹吟恍然想,認識這麼多年,加上小時候她失去的那段記憶,她認識越沂,都已經十多年,可是,她從來沒有真正觸碰到過他的內心,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也不知道,隱藏在面具下,他真正的模樣,只能偶爾看到一角,卻很快又會被掩飾好。
手裡的浴巾往下滑了滑,她脖頸修長白皙,肩頸肌膚都雪白柔膩,滾著水珠,露出半邊圓潤的肩,男人眸子暗沉了下去,“你欠我的,還記得嗎?”他附在她耳邊輕輕道。
竹吟懵了,攥緊了浴巾,身子有些微的顫慄。
“咬一口。”果然,又忘了,不過,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竹吟這才猛然回想起來。
那還是上高中的時候,她不小心咬了他一口,和他說可以咬回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越沂竟然一直還記得那個約定。
耳垂上傳來一點濡溼的觸感,輕輕的,方才洗了熱水,只覺得他唇舌觸感都有些冰冷,隨後,傳來一陣酥麻的刺痛,是真的,咬了下去。
竹吟“唔”的一聲,眼底泛起水光。
她當時,明明只是淺淺的在他臉頰上磕了一下。
身後水聲依舊嘩嘩流淌,打溼了他的黑髮,水流乾了,竹吟渾身發冷,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水流還是眼前人的視線。
他雙臂微微收緊,把竹吟抱在了懷裡,在她發頂嗅了嗅,女人黑髮溼著,蜿蜒而下,落在雪白的肩膀上,透著一股淡淡的冷香。
竹吟被他的神情嚇到了,“我不會跑的。”她微微顫慄,強行壓抑下情緒,卻沒有抗拒,“你現在出去好不好,我要換衣服。”
禁錮著的她的手臂紋絲不動,他目光有些陰鬱,斂著長睫,
竹吟猶豫了片刻,踮起腳,第一次主動,碰上他的薄唇,輕聲說,“我不會再突然消失的。”
她柔軟的手臂,輕輕環繞著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甜蜜後,隨之而來突然的譏誚和嘲諷,告訴他,全是假的。
越沂眼神終於恢復了些許清明,目光觸到什麼,一凝,白皙的臉上,湧上了些許潮紅。
竹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意識到,她剛才踮腳去親他抱他,手鬆了,浴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