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期間,幽藍色的魔法陣不斷擊打在惡靈身上,遲遲無法降落的惡靈成了一個嘶吼的活靶子,不斷承受著書精的攻擊。
虞澤看著被幽藍色星芒包圍的唐娜,看到了她平時藏在天真爛漫、嬌蠻任性之下的另一面。
她白皙的面龐在藍光照耀下蒼白如紙,亮如星辰的雪青色眼眸中燃燒著強烈的生念。
他忽然開始相信她一直掛在嘴裡的話。
她是一個偉大的魔法師。
唐娜對著半空中的惡靈不斷髮射著魔法陣,所剩無幾的魔力讓魔法陣的威力越來越小,惡靈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
被吊打了半天的惡靈伸長手腳,無數扭曲的軀體從那黏黏糊糊的身體下浮現出輪廓,它們都向著唐娜的方向擠壓,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這個讓它們感到疼痛的小蟲子。
唐娜將最後的魔力匯聚於手掌,向著即將碰到她的惡靈發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惡靈撞到法陣上,渾身出現焦黑痕跡,震耳欲聾的痛叫聲響徹於蒼穹。
虞澤趁此機會撈起她,向著前方疾衝而去。
唐娜劇烈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口中湧出,浸溼了虞澤的衣服。
她張開一直緊握的左手,鏡妖的結晶已經失去光澤,碎成幾塊。
能夠穿梭空間的寶物就這樣被暴殄天物地吸乾了力量。
唐娜扔掉已經變成廢物的鏡妖結晶,看著飛速追趕而來的惡靈,邊咳邊說“都怪你這個沒用的小爬蟲,要不是你,堂堂的血腥魔女怎麼會這麼狼狽……”
虞澤低啞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對不起。”
真蠢,唐娜在心裡想。
他怎麼這麼蠢呢?
他難道已經忘記,這惡靈本來就是衝著她來的嗎?
要說被無辜捲入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我救了你。”她用手背擦掉嘴邊的血跡,一字一頓地說“你要記住,這條命,以後就是血腥魔女的了。”
“……好。”
“在前面的十字路口中間把我放下。”
半分鐘後,虞澤在寬闊的十字馬路交匯處將她放下,這裡是半徑百米內最為明亮的地方,四周的路燈燈光都集中在這一點。
唐娜說“到我後面去,別拖我的後腿。”
虞澤猶豫片刻,站到了她的身後。
唐娜看著朝他們飛快奔來的惡靈,默默運轉身體裡殘存的魔力。她張開口,低若蚊吟地念著什麼。
虞澤聽到了她的聲音,那是一種他從未聽過的語言,像是吟唱,又像是呢喃,溫暖聖潔,像是教堂的聖歌。
一個白色的光點從她面前緩緩升起,它吸收著周圍的光芒,在上升過程中變得越來越大。
惡靈對白色的光球似乎感覺到了威脅,它的六張臉上都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處於它胸口的那張臉長大血盆大口,三個帶著湮滅之力的鬼影從它口中爭先恐後地冒出,向著默唸咒語的唐娜疾馳而來。
鬼影在距離唐娜僅剩數米距離的地方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阻攔了。
她曾贈送給虞澤,此刻又回到她手上的手鍊正在發著微弱的光芒。
又有三顆光球掛上了夜空。
距離大陣完成還差三十七顆光球,而她已經榨不出一絲多餘的魔力。
最後的希望,是她儲存在魔法書中的生命本源。
動用生命本源,這具軀殼就會毀滅。
沒有了真實的軀殼,她只是一抹寄生在魔法書中的幽魂。
即使最後達成了虞澤的願望,她也只能成為類似巫妖的邪惡靈體,再也無法復活成人。
唐娜咬緊牙關,強迫已經運轉到極限的身體繼續向她魔力。
她的嘴裡充斥著鐵鏽的味道。
她不能死。
她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又一顆白色光球冉冉升起,唐娜再次強制運轉已經乾涸的魔力,一口鮮血湧出,又被她用力嚥下。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不斷衝擊著防禦屏障的惡靈,一字不停地念著魔咒。
她不會放棄。
她永不認輸。
她從血海地獄中好不容易走到這裡——
她絕對——
絕對不會死在這裡!
隱隱的,胸口傳來一陣熾熱的灼燒感。
她低下頭,看見緋紅色的玉蘭果實中流轉著紅色的光芒。
“找到他們了!”
一隻禿鷲盤旋著飛進一輛疾馳的黑色悍馬中,口吐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就在前方一千米處。”
趙爽頡叼著香菸,再次猛踩油門“情況怎麼樣了?”
“不太樂觀。”禿鷲說“他們遇上了高危級別的惡靈,強度僅次於三年前的始皇惡靈。”
趙爽頡拿出對講機,說“猴子,你那裡準備得怎麼樣了?”
“頭兒,我們的電磁炮車預計五分鐘後抵達戰場!”
“我們遇上了高危級別的惡靈,再調五輛洛倫茲炮車和一車電漿□□過來。”
“我馬上去打申請……”
趙爽頡怒罵“等你申請好,老子的屍體都涼了!”
“可政委那邊……”
“打暈他!”
趙爽頡取下菸頭扔出窗外,猛地一打方向盤,在彎道上急速漂移。
他惡狠狠地說“老子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在十分鐘內看到五輛洛倫茲炮車和一車電漿□□,出了事老子給你擔著!”
袁夢沉默地坐在副駕駛上,手中握著碎成幾塊的鏡妖結晶。
她忍不住想,唐娜能堅持到他們趕到的時候嗎?
在漫長的數分鐘等待後,終於,前線傳來了惡靈隱約的咆哮聲。
“到了!”
趙爽頡將車在路中央停下,他還在熄火的時候,身旁已經傳來了開門聲。
他的餘光只來得捕捉到一抹銀色的流光,身邊的位置上就已經沒了人。
“你急什麼,等……”
趙爽頡緊跟著下車,話沒說完就愣在了原地。
七八輛相同型號的悍馬車在十字路口急剎車,關門聲和腳步聲紛紛響起,全副武裝的人和妖下車後,和他們一樣,紛紛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十字路口中央的景象。
一隻黃毛的猴子從滿載著電漿□□的悍馬車裡爬出,站到汽車的引擎蓋上,目瞪口呆地望著將整個夜空照得亮如白晝的幾十個白色光球。
趙爽頡震驚地看著路口中央的金髮女童,她正僅憑一己之力,對抗著讓整個類管處都如臨大敵的高危級惡靈,她的身後站著和她一起生活的人類男人,他呼吸急促,從頭頂流下的大量鮮血染紅了他蒼白的面頰,明明已經大量失血了,他還強撐著身體站在原地,以保護者的姿態,一動不動地屹立在女童身邊。
“你不是說她不是妖嗎?!”
趙爽頡轉過頭,對袁夢怒聲說。
“……她不是妖。”袁夢看著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