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淡淡說:“這個不給。”
“怎麼著?”
“這個貴。”馮長河表情很正經,又補充說,“這個捨不得給你。”
劉錚哭笑不得,最後一下一下點著頭:“行,行,不給就不給。”他把煙往嘴裡一塞,氣呼呼道,“打火機借我。”
劉錚靠在窗臺剛抽了兩口,就被人有事叫走了。
馮長河抽完煙,看了眼手機,七點了。這個時間點世界應該起了,也不會已經出門。
他撥通座機電話。
響了五六聲後,被接了起來,話筒裡傳來世界的聲音,卻不是在跟他說話。
世界的聲音離話筒很遠:“高興,高興你聽到了沒,這個電話居然響了,我第一次聽到這個電話響呢......”
高興:“嗚~汪”。狗子的聲音倒是很近。
馮長河手指在手機上敲了敲。
“是我。”
世界聲音轉回來,很驚奇。
“這麼早就包完餃子了?”
馮長河說。
“不是,我現在在外面。突然有點事,今天可能沒法在家裡跟你過雙十一了。”
世界“哦”了一聲。
馮長河低頭看著窗框。
“生氣了?”
“為什麼生氣?”
“我答應今天給你包餃子吃,然後食言了。”
世界慢慢說。
“可你不是突然有事情麼。”
馮長河轉身靠到牆壁上,換了隻手拿手機。
“是我不對,等明天,或者後天,一定補回來。”
世界沒有說話了。
馮長河覺得她是生氣了,應該哄哄,於是繼續說。
“至於別的......我再另外答應你一個要求,好不好?”
世界聲音清亮了起來。
“什麼要求都可以?”
“都可以。”
“那好吧,成交。”
世界又說,“我剛剛不是生氣才不說話的,我在想事情。”
馮長河問。
“什麼事情?”
世界聲音變得可憐巴巴的。
“我昨晚失眠了,一個人睡覺一點也不好。枕著你的胳膊睡得可香了。”
馮長河心情一軟,說。
“那以後晚上就別回家了。”
世界很快說。
“不行,那我們就成同居了。”
馮長河笑了一下。
“哦,不能同居啊。”
“嗯。”
馮長河隨著問。
“那怎麼辦呢?”
世界一本正經說。
“所以我想過了,以後我都要找你睡午覺,睡醒吃晚飯,吃完晚飯再回家。”
馮長河輕輕一“哦”,肯定她說。
“這個辦法好。”
世界聽得他聲音帶有有笑意,腦子一轉,趕緊說。
“不過這個不算你答應的那一個要求。”
馮長河說。
“嗯,不算。”
“你答應我任意一個要求的承諾還在哦。”
“嗯,在。”
世界這回滿意了。
“那就好。”
馮長河說。
“今天如果回去的早,我去找你。”
“好啊,那再見,我要去遛狗子了。”
“再見。”
掛了電話,馮長河發現自己說話的時間,不自覺沿著走廊走了很遠一段距離。
他站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初談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這個想法令他愉悅地搖搖頭。
馮長河沿著走廊往回走,路過一個開著門的辦公室,裡面幾個警察圍著桌子吃早飯。見他路過,紛紛招呼道:“馮哥,進來吃點啊。”
馮長河打完電話也感覺到餓了,他走進屋,幾個警察往裡擠了擠,騰了塊位置給他。
馮長河吃了一袋包子,然後拿了塑膠杯包裝的豆漿喝。
他邊喝邊走到了會議室,塑膠杯子很薄,裡面液體喝完就皺成了一團。馮長河把杯子扔進垃圾桶裡,站在貼滿資料的展示板面前看。
他從左到右,一部分一部分認真地看過去,那些推斷線索,背景資料和他腦海中的那片熊熊燃燒的罌粟田開始碰撞重合起來——
舉槍對峙的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躺在病床上那張蒼白的臉。他叫青銅。
他身後的惡勢力有意毀掉我們與青銅的交談機會。
嚴松有在治療前一天被注射□□,以心梗症狀死在了醫院辦公室裡。
船被人放火點燃,罌粟花叢輕輕拂動,有人在裡面穿梭奔跑。
這個致命藥劑在日本一起命案裡出現過。
一條條線索都很細碎,馮長河隱約覺得有些聯絡,但又說不上來。像是一張拼圖,只填上了零散幾塊,窺不到全貌。
十點整,會議室坐滿了人。
會一直開到下午,持續了五六個小時。一屋子警察,原先人馬加上新增派的,都被分組分配好了任務。
這是個大案,肩上挑子很重,宋魏民都上火了,後面發言時候嗓子有點嘶啞。
散會的時候,一個領導拍拍馮長河,對其他人囑咐道:“你們要保護好這位同志,聖地案的惡勢力選擇派殺手刺殺嚴松有醫生,難保不會對其他與青銅有關係的人員採取行動。我們要有憂患意識,不僅要掌握壞人的想法,更要想法走在他們前邊,才能被動為主動啊。”
送領導們走後,宋魏民問馮長河:“上面的囑咐總要落實吧。你搬來警隊裡住吧,還剩幾個單人宿舍呢,條件挺好的,讓你挑一個。”
馮長河說:“宋隊,不用。這麼多年了,那幫人對我有想法的話早就動手了,不用等現在。”
宋魏民清了清不適的嗓子:“怎麼著,想讓我派幾個人去你家門口守著啊?”
馮長河無奈道:“當然不用,你們自己的任務都輪不開了。”
宋魏民知道自己勸說無用,點頭說:“那行,我也不強求你,但每晚九點,必須給我打一個電話報平安,這總能做到吧。”
馮長河點頭:“好,這個我一定記著。”
馮長河離開的時候,路過一整層的辦公室,裡面都在大聲吵嚷討論案情。他走下樓,又看到許多便服警察紛紛鑽進車裡,然後那一輛輛車快速開走了。
忙碌有序,充滿熱血。這樣的工作節奏,已經離他很遠。
馮長河站在樓下慢慢抬頭,朝身後望是警局樓頂莊嚴的警徽,朝前方望是杆頂旗幟在風中飄揚。在這之間,天空高遠,日光熹微。
馮長河開車回家。到路口時他把車速降下來,想了想,然後變道轉向,先朝自己家小區開去。
他上樓時突然生出一個念想,世界會不會偷偷在家裡等他。這個念頭令他上樓的步子都邁大了一些。
開啟房門,屋裡昏暗,早上走得急,沒有拉開窗簾。
屋裡那種冷清的氣氛,馮長河已經知道世界不會在家裡了,但他還是在